苏菁菁去了市郊的监狱，算算时间，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来看父亲了。

为了挣钱，为了养小孩，她努力的就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

没有人抽她，她都要拿起鞭子来拼命的抽自己。

因为小磊有病，先天性心脏病。

当年怀着小磊的时候就检查出来了，医生和父亲都劝苏菁菁不要留了。

孩子的父亲都跑了，生下来也是个拖累，虽然苏家家大业大，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孩子，但是到底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不好嫁人。

苏菁菁却是怎么说呢？

她只记得自己跪在父亲面前，挺着大肚子泣不成声的说：

“顾淮是跑了，但是我还爱他。爸，你就成全我吧，让我留下这个孩子。除了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一向疼她，但是那次却动了真怒，狠狠的给她脸上来了一巴掌，斥责她“丢人现眼。”

但是到底孩子是留下了。

小磊有心脏病，医生说是遗传，苏菁菁仔细想了想，也没有看出来顾淮是有心脏病的模样。

但是她还是要为小磊攒手术的费用。

五十万块，她已经攒了四十万，就差最后的十万了。

苏菁菁一边想着，一边往监狱的探视区走去，父亲正在那里等着她。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玻璃对面的父亲明显老了，头发白的厉害。

父女两人寒暄了两句近况，父亲又问了问小磊的身体，苏菁菁就说到了正题：

“爸，当年......顾淮为什么出国了？你知道原因吗？”

这话问出去，对面的父亲明显的一愣，隔了好几分钟，终于拿起了电话。

“是因为我，我给了他和他妈一大笔钱，让他出国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爱他！难道你是看不起他吗？觉得他家里没有钱？”苏菁菁握着电话的手都有点发抖。

“我是这样的人吗？”父亲苦笑了一声。

“你当年不是闹着要和顾淮结婚，我就派人去调查了一番。结果才发现，原来你妈就是和他爸跑了。”

“妈跑了？你不是一直给我说她早就死了吗！”

“是跑了的，我觉得丢脸，没有给你说。”

“菁菁，我是为了你好啊。”苏菁菁父亲的脸都快贴到了玻璃上。

“你想想，顾淮他妈一个女人把他拉扯大，自己的老公因为你妈不要他们娘两了。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的，但是顾淮他妈肯定受不来啊。”

“你要是嫁到他们家里去，不知道将来有什么苦日子过......”

父亲还在那头说着话，但是苏菁菁却觉得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扔下电话，就往门外走去，全然听不到房子里传来父亲关切的叫喊声。

竟然是因为这样吗？

她的妈妈勾引走了顾淮的爸爸？

是因为她妈才让顾淮成为了没有爸的孩子。

苏菁菁接受不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猛烈的风从外面呼呼的灌了进去，灌的她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她就像个游魂一样，飘回了家里。

刚拿钥匙开了门，却突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

一碗粥被打翻了，米汤落了一地。

而小磊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正面容青紫的躺在地上，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着。




苏菁菁落荒而逃。

随着顾淮的话，她好像看到了八年前那个快要疯掉的自己。

父亲给友人做担保，投资的房产暴雷，一夜之间，苏菁菁家破产了。

父亲入狱，一直住着的别墅被法院查封。

苏菁菁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在雨夜无处可去。

那晚，鲜血顺着她光滑的小腿滑落了下来，滴到了地上的水坑里。

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辨的出来，那血究竟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还是从眼里流出来的。

但是到底都挺了过去，苏菁菁长叹了一口气。

把航空箱放进后备箱，就准备开车回家。

昨晚就答应好的，今天要去接小磊放学，还要带着他最爱吃的棉花糖。

想到这里，苏菁菁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谁知道放在大衣外套兜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是客舱经理吴静。

她也是苏菁菁和顾淮的高中同学，曾经追求过顾淮。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阵怒骂：

“苏菁菁，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吃投诉了你知道吗？头等舱的周先生投诉你服务态度恶劣，没有满足客人需求。”

“你现在！立刻！马上！就来单位一趟，给我解释清楚。”

电话被无情的挂断了，苏菁菁却有点莫名的想笑。

没有满足客人需求？

满足什么需求？真是可笑！

她的胸中藏着一团火，猛的一打方向盘，往单位的方向驶去。

刚一下六楼电梯，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啪啪啪”的巴掌声，吴静又在打新乘了。

“规章手册背不会是吧？服务手册不会念是吧！”她又接着打了几巴掌，整个办公室却没有一个人敢拦。

谁让她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客舱经理呢？谁让她是公司领导的女儿呢？

狗仗人势也不过如此。

没有人敢拦，但是苏菁菁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明明现在身上都有着脏水，洗都洗不干净。

但是看到半张脸通红，低着脑袋眼里噙着眼泪，却一声不哭的年轻新乘，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吴经理，她知道错了。”苏菁菁腆着脸笑道。

“老同学，你来了？”吴静挑起了眉头，终于停下了手。

“自己身上的屎还没有擦干净，就想着别人了？”

“你来了也好，头等舱旅客投诉的事，上面说了，不能善了，要给你一个教训的。”

“这样好了，停飞两个月吧。”她恶意的扯起嘴角笑了，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根本就没有给苏菁菁解释的机会。

作为多年的同学，吴静明明知道的，苏菁菁最需要钱。

她一个单身女人，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要养活，母子两人现在还居住在破旧的筒子楼里。

但是贫穷恰恰成为了苏菁菁的把柄。

“吴经理......”苏菁菁也低垂下了头。

“我要怎么样？公司才能原谅我？”

吴静笑的更灿烂了。

“我也不想为难你，这样吧。你胸口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错了，我不该得罪头等舱旅客。不该服务态度恶劣，没有满足客人需求。”

“你在公司门口站上一整天，怎么样？就不用停飞了。”

“好！”苏菁菁一口答应，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了出来。

“不好。”

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竟然是顾淮！他被一堆领导簇拥着往办公室走。

“这是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顾总，咱们客舱部新上任的总经理，以后大家就要一起共事了。”人力部的人笑着打着哈哈。

吴静看到顾淮出现的一瞬间，眼神简直亮的惊人。

“顾总。”她媚笑着撩了下头发。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您的老同学吴静呀。”

“当然记得。”顾淮沉声回道。

“吴静，你对待犯错的乘务，态度还是太软了。”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

“只挂牌子站在公司门口怎么够？”

“苏菁菁是吧？”

“你就挂着牌子站在公司门口，对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鞠躬道歉吧。记住，要多说几句对不起。”

话音落下，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整个航班接下来都是风平浪静。

往常一趟飞下来，苏菁菁能够被旅客指挥的团团转。

但是今天也许是出发时刻太早的缘故，大部分旅客都进入了酣睡。

苏菁菁与头等舱隔着一席帘子，坐在临时休息的小椅子上，扬起了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只有这样，她的眼泪才不会落下来。

顾淮说她贱？

她贱吗？

是怪贱的。

就是因为这么贱，她才会在顾淮走了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却毅然决然的把孩子生下来。

也是因为这么贱，她才会在顾淮离开后的第八年。见到他的一瞬间，沉寂已久的心竟然再次开始跳动。

苏菁菁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们当年最情浓的时候，顾淮选择离开。

刚从她的床上下来，就指着她的鼻子怒骂：

“贱人的女儿果然也这么贱，我不过就是想睡你，怎么还当真了？”

苏菁菁抖着肩膀，隐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航班落地后，苏菁菁情绪一直不佳，闷闷不乐的坐着机组车和同事前往航站楼。

今天遇到顾淮的事让她心头剧震，心力交瘁之下习惯性的只想逃避。

她现在只想回到家，摸一摸小磊软绵绵的小脑袋。

“我去趟洗手间。”进了航站楼后，苏菁菁轻声对一旁的同事说。

她锁住了厕所的门，坐在马桶上，这时候才敢大声的哭出声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兵荒马乱的二十岁。

二十岁的那一年，她还是娇娇的小公主。在父亲的宠爱下，喜欢什么就必须要得到。

包括男人也一样，对于顾淮，她势在必得。

在猛追了他几个月后，苏菁菁终于成为了顾淮的女朋友。

顾淮的家境很不好，父亲听说和外面的野女人跑掉了，只剩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苏菁菁可怜他，总是给他打钱花。尽管顾淮看到银行卡余额也紧皱着眉头，她却并不在意。

父亲说过，对一个人好，就要懂得给他花钱。

苏菁菁深谙这个道理。

她甚至提前买好了结婚戒指，准备在自己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向顾淮求婚。

结果......顾淮却在自己生日当天刚和她缠绵一番后，穿好衣服下床就把她甩了。

正想着，洗手间外面传来一阵高跟鞋声，有人敲门。

苏菁菁已经在厕所呆的太久了，赶忙站起身来，去洗手池洗手。

走到女厕所门口，却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抓着她的手腕就往一边的母婴室里拖。

苏菁菁习惯性的想要尖叫出声，又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捂住了嘴。

“老实点，别叫。”顾淮说道。

母婴室的门彻底的关上。

苏菁菁低垂着脑袋，缩在角落里不说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顾淮伸出一只手指头抬起了眼前女人的下巴。

“曾经高贵的苏大小姐，怎么变成了落地的草鸡？你当年不是随手甩给我都是二十万吗？怎么？现在打着一个月一万的工？”

“还是说，空姐只是你用来钓凯子的？”

他轻拍了一下苏菁菁的脸，羞辱意味十足。

苏菁菁的眼睛彻底红了。

“我现在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用羞辱我。”她别过了脑袋，不让眼泪掉下来，心中却传来一阵剧痛。

“和我没关系是吗？”顾淮原本平静的脸彻底变得嘲讽。

“你要多少钱才行？给你十万一次够不够？”

他的声音足够冷静，动作却激烈。

一把就揪开了苏菁菁的空姐制服，扣子都蹦了满地。

苏菁菁拼了命的反抗，手落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巨响。

顾淮的动作却没停，继续摸索着。直到摸到了苏菁菁小腹上的一道伤痕，彻底的停住了。

“这是什么。”他的眼神冷的要吃人。

“苏菁菁你告诉我，你他妈的给别人生孩子了吗？”

他指着那道剖腹产疤痕大声质问。




苏菁菁猛的扑了上去，就连高跟鞋都来不及脱掉。

“小磊，小磊！”她不敢剧烈的摇他，又害怕他就此完全睡了过去，只能不停的轻声唤他的名字。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来，哆嗦着手摁下了120急救。

救护车说现在是高峰期，至少还要二十分钟才能来。

等不及了！

苏菁菁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一双脚，踉跄着抱起小磊，就往门外跑。

别睡！别睡！别睡！

她的内心拼命的喊着！

求求你了！别睡！妈妈只有你了！

苏菁菁散乱着头发，在寒冷的十一月，赤足狂奔。

终于到了医院。

急诊的医生很快就把小磊接收，推着架子床进了手术室。

医生说小磊突然心脏病发作，不能再等了，必须现在就做手术。

但是苏菁菁只有四十万，她的钱不够，怎么办？

苏菁菁怕的要命，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所有想拼命抓住的东西，最终都会离她而去？

突然，苏菁菁的眼睛亮了，她可以找顾淮！

小磊也是他的孩子，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没有什么瞒不瞒的。

过去她一直怕顾淮知道了小磊后，会从她的身边把小磊抢走。

但是现在在小磊的命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只要说出来这件事，相信顾淮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打了顾淮的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终于接通了。

“顾淮！”

“你好，你找哪位？”听筒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分辨不出来年龄。

“请问，这是......顾淮的手机吗？”苏菁菁有些不确认了。

“是的。”女人说，“不过他去洗澡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洗澡？？

苏菁菁止不住的颤抖，顾淮有别的女人了？

顾不上这些，她正准备继续说小磊的情况，却突然听到电话被顾淮接了过去。

“怎么了？”是他标志性的冷淡声音。

“小磊病了，需要钱......你快点带着钱来医院。”苏菁菁泣不成声。

“小磊是谁？你的孽种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反而笑了。

苏菁菁一愣，却依然接着认真的说：

“顾淮，小磊是你的孩子。当年你离开以后，我就把他生下来了。”

“蠢货。”

世界上最无情的话语从顾淮的嘴里吐出来。

“怎么可能是我的？苏菁菁你就算想要骗钱，也要有个限度。我只和你发生过一次关系，就那一次，你就怀上了？我是神射手啊？”

“而且，你要是想要我的钱，也不用拿那个孽种当借口吧。你只要脱光了乖乖躺在我的床上，分开腿，有的是钱。”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情人。”

苏菁菁挂断了电话，一瞬间，她心如死灰。

就像是有一大车水泥在这一瞬间灌进苏菁菁的心里，然后迅速的凝固了。

她曾经是多么的爱顾淮，现在这个时候，就有多么的恨顾淮。

顾淮可以咒骂她，侮辱她，怎么样都没关系，这是她欠他的。

但是他唯独不可以侮辱小磊！这是苏菁菁的底线。是苏菁菁在这个世界上，支撑她活着的唯一动力。

苏菁菁靠在墙角，哭个不停，眼泪和鼻涕一起都往下流。

她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才能救她的小磊？

如果能有人救她，她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正当绝望之际，远处医院的走廊里，突然有一个男人跑了过来。

“我刚飞完国际落地，去你家里找你，你却不在。听你家邻居说，你来了医院。小磊怎么了？又病了吗？”

“这点钱你拿着，不够我还有。”

他把银行卡塞到了苏菁菁的手心里。

苏菁菁抬起头，望向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是她的追求者，陆言。

过去她总是嫌他烦，围着她转来转去的，扰人的像是一只苍蝇。

但是这一瞬间，苏菁菁却突然觉得老天对她还不算太差。

她猛的扑到了陆言的怀里。




小磊得救了，医生说幸好做手术及时，没有耽误时间。

对于先天性心脏病来说，越小的年纪做手术，对术后的预疗效果越好。

也就是说，这场手术过后，小磊很有可能，以后可以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

他可以去跑，去跳，和别人一起踢球，就像苏菁菁曾经梦寐以求的那样。

苏菁菁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就哭了，她的眼泪滚烫，几乎要把人的心尖灼伤。

陆言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一贯以花花公子，游戏人间形象示人的他，自问看到过很多女人的眼泪。

那些女人有的比苏菁菁美，有的比苏菁菁懂事听话，但是没有一个人哭起来，这么的让他心疼。

他笨拙的擦去苏菁菁脸上的眼泪：

“不要哭了，不就是钱吗？我不用你还。”

苏菁菁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会努力攒钱还给你的，一年还不起，就两年三年。”

她实在是欠陆言太多了。

“说了不用你还就是不用还。”陆言有些生气了。

“苏菁菁，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比你小六岁。就不懂得什么是爱情，说出来的话就不算话了。”

“过去的这三年，我都给你表白99次了，就差一次就到100次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心吗？”

苏菁菁不说话了。

相信爱情吗？她曾经是相信过的。

也奋不顾身的爱过，但是爱情实在是太疼了，疼到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了。

她不想，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看到苏菁菁沉默不语，陆言猛的站了起来，孩子气般的红了眼眶，气呼呼的走了。

苏菁菁看着陆言离去的背影，本来想叫他，但是想了想，又没有张嘴。

她赤着一双脚，刚才一颗心都在小磊身上，这时候才留意到，脚竟然已经磨破了，脚底板鲜血淋漓。

医院走廊里的风还是那么的冷，吹在人身上能够让人的思维异常的清醒。

也许，她就是不配拥有爱情的，苏菁菁这么想着。

她紧抱着双腿，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不期然的，想起了以前。

她曾经傻傻的爱着顾淮，卑微的乞求着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婚姻，到头来，失去最多的便是她。

所幸，她醒悟的还不算太晚。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菁菁竟然抱着双腿，就这样在医院的长椅上睡着了。

就算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心都是紧皱着的。

风呼呼的吹，她有些发冷，却突然感到身上传来一阵毛茸茸的温暖。

有人给她披上了毯子。

苏菁菁猛的睁开眼睛，看到早已离去的陆言竟然又回来了。

他正低着头，半蹲在地上，专注的捧着她的脚，用消毒碘伏擦拭她的伤口。

一下又一下的，认真极了。

“你醒了？”他抬起头看着苏菁菁笑了，眼里仿佛有星光划过。

“你怎么又回来了？”苏菁菁有点发愣。

“你需要我，我就回来了。”他认真的说。

“我没有说过我需要你吧。”

“你是嘴上没有说，但是你的心说了。”陆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苏菁菁的心口处。

“你的心在哭泣，它告诉我，它需要我。”

陆言说着这话的时候，和苏菁菁的距离很近，侧着头看着她，就像是一只温顺可靠的大狗。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专注，仿佛他的眼里只剩下苏菁菁一个人。

只需要一点点，大概只要一厘米，苏菁菁的嘴巴，就能碰到他的脸，或者是他的嘴唇。

苏菁菁大惊失色，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这副模样，却像是深山里，被猎人惊到的小鹿，吃惊的站在原地，茫然而紧张，过去的机敏全都不见了。

下一秒钟，陆言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