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这可是一场直播的重大盛典，如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众人无不议论纷纷，我却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坦然地发布了自己的获奖感言，领走了属于自己在这个行业最高的荣誉。
晚上的庆功宴也如约举行，大家在包厢里边吃边聊，对今晚盛典发生的意外看似“绝口不提”，却又不停地窃窃私语。
我安抚地拍了拍栾烟的手，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喜欢吗？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栾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桌上的碗呼在我脸上。
“都是你干的？林未迟，你疯了？！”栾烟凑近我，在我眼前压低着声音恶狠狠地问。
我气定神闲地注视她半晌，用力地捏着她的肩膀，将她对准餐桌，轻声说，“好好吃完这顿饭，这可是我们的荣誉啊，你不是说期待今天很久了吗？”
众人的眼光不时落在我们身上，想说什么，却不敢多言。
我的举动看起来如此的大气又体面，而栾烟却大气都不敢出。
我感受到她在微微发抖。
我很满意她的状态。
而这一切，不过还是个开始。
“周明朗喝了点马尿，已经开始狂了，你要不要带你老婆过来看看？”沈不昧的短信忽然传来。
我看了看身边已然空缺的座位，平静地回复道：“她早去了。”
消息刚一过去，我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栾烟尖利的叫喊。
“周明朗！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看着周明朗和栾烟厮打在一起。
“你有什么好吵的？不过就是连屁股都没露出来的视频，至于你一晚上叭叭个没完吗？
“要我说你这个女的也真贱，明明都跟我睡了还装着清高，你在床上不挺能耐的嘛？怎么现在只知道找我撒气了？你该去找你那聋子老公啊！
“你不是都找人搞他了吗？你说好的给我的钱和未来呢栾烟？！老子就不该信你！”
周明朗说完，似乎仍旧不过瘾，狠狠一耳光打了过去，栾烟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她不敢抬头，索性假装晕倒在地。
我这才慢悠悠地挤开人群，一脚踹开了耍酒疯的周明朗，然后把栾烟抱了起来。
她搂着我的脖子，哀怨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附在她耳边，温柔地说：
“栾烟，其实我一直都能听到。”


“我只需要和你拍些不露脸的暧昧视频交给她，就可以得到一百万。”女孩名叫沈不昧，刚刚大学毕业，“对于我来说，不用工作还有巨款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况且你除了是个聋子，没什么别的毛病，我还挺乐意干这个事儿的。”
“那你后来为什么......”
“我知道你，林未迟。你资助了很多大学生，我好朋友就是其中一个，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不想害你。”沈不昧笑了起来，眼里熠熠生辉。
我从业以来，成立了一个小基金会，每年会拿出自己部分薪水资助一些喜欢艺术的大学生，没想到我的善举竟会在这个时候救我一命。
“不过大叔，你准备就这样算了吗？”
“什么意思？”
沈不昧狡黠一笑，撑起身体靠近我，笑眯眯地说：“要不要和我联手，我们一起复仇？”
我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肩膀，将她推了回去。
“为什么？”
“因为你老婆的出轨对象，是我的男朋友。”
原来那个男的叫周明朗，是沈不昧的大学同学，他们在一起大半年了，感情一直不错，谁知一毕业，周明朗就变了，三天两头联系不上，一问起就是在忙。
他的确在忙，他被栾烟看上，成了御用模特，俩人不仅在工作一拍即合，在床上也成了好搭档。
“我们合作，各取所需。”沈不昧朝我伸出手，“坏人就该下地狱。”
我思忖片刻，笑着朝她伸出手。
“合作愉快。”


年终盛典那天，我和栾烟盛装出席。
栾烟作为如今小有名气的个人摄影师，最出名的作品是一组名为“残疫”的女性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眼角含泪，浑身伤口，衣衫凌乱。
纵然如此，她的眼神依旧凌厉，充满了不屈和坚毅。
栾烟说，这是一个女人被家暴后的模样，她为女性发声，每一组照片后都有专属的深意，一时间大受欢迎。
而她的另一次名声大噪，则是因为她拍下的那一组我工作时的照片。
她说：我有一个令人尊敬的丈夫，他为传统文化的传承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一晃都过去一年了。”栾烟挽着我的手，感慨的看着大屏幕上轮播的我的照片。“我好高兴啊，老公，今年能陪你一起领奖。”
“嗯，这是属于我们的荣誉。”我微笑着回应，脑中却在回想着，那晚她和周明朗在床上说的话。
栾烟希望在我最具荣光的时候摧毁我，理所应当地拿走属于我的所有荣耀，让她多吃一些女性主义的红利。
我定定地看着这个笑容明媚的美丽的女人，心下一阵凄然。
“烟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周明朗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他光鲜亮丽地站在我们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栾烟。“这位就是林先生了吧？你好。”说完后，他又故作抱歉地朝我用手语比了一个“你好”。“忘记林先生是个聋人了，可惜我不怎么会手语。”
栾烟脸色一黑，对我说道：“这是我的模特，你应该见过。”然后她捂着嘴，将周明朗拉到了一边，二人背对着我，说着悄悄话。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娇小的人影，她站在暗处，视线却牢牢锁定了周明朗。
掌声响起，主持人邀请我上台，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站在舞台中央，背后的LED屏开始播放我的作品集，然而在视频的中间，忽然混进了一条10s左右奇怪的视频画面。
娇喘的呼吸和暧昧的对话，以及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赤条条的肉体。
——正是栾烟和周明朗。
舞台下的他们，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现场一片哗然。
我望着栾烟，温柔地笑了。


恍惚间，我感觉到一双手在我身上游移，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我脸上。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女孩骑在我身上，正在解我的衣扣，我却无力挣扎，头重脚轻。
可她却忽然起身，我看见她的口型，似乎在说“算了，你是个好人”。
我迷迷糊糊回到家，发现卧室还亮着灯，我透过门缝，看到我的老婆栾烟正和一个男子颠鸾倒凤。
“你老公要是回来了怎么办？”
栾烟在他身下眼神迷离、笑的暧昧缠绵：
“越危险、越刺激，不是你说的吗？”
我替他们掩上门，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看着那个尚未雕琢出脸的雕像，温柔的笑了。
“阿禾，再等等我，很快就能结束了。”
......
当我意识到我被人下了药的时候，一切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只能感觉到有个人骑在我身上解我的扣子，可我却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人没动静了。
我艰难地撑开眼皮，却见一女孩儿从我身上爬下来，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能隐隐从她的口型看出来，她似乎在说“算了，你是个好人”。
“给，喝点水，多喝水能缓解你的症状。”她把我从床上推起来，然后递给我一杯水，撑着下巴看着我，“喂，大叔，你要小心你的老婆哦，她要害你。”
我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浆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觉得自己有力气可以站起来时，才发现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那个空杯在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我头重脚轻地往家走，一路上都在回想今晚发生的事。
我是一名古董修复师，今晚带着我老婆栾烟参加业内的一个聚会，中途我喝了一杯栾烟递过来的红酒，再之后的事情，我就没有意识了。
那个女孩是谁？
她为什么说我的老婆要害我？
我带着满腔的疑惑打开家门，却见卧室的灯开着。
我悄声靠近，眼前的场景令我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感。
此刻，我的老婆栾烟正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下，他们呼吸缠绵，眼神迷离。
男人咬了一口她的肩膀，笑着说：“你不怕你老公回来？”
栾烟勾着他的脖子，指尖在他的胸膛游走：“越危险、越刺激，不是你说的吗？”
喘息间，栾烟呼吸缭乱，她伴随着他的节奏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断断续续地继续说：“再说了，他现在哪有时间管我？肯定正在酒店颠鸾倒凤呢。”
“小妖精，你真坏啊。”
“再过几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被人人称颂、不染纤尘的高岭之花林未迟先生，不过是个家暴、出轨、性侵女大学生的畜生。”
......
我没有再看下去。
我替他们掩好了门，生怕惊扰了他们此刻的欢愉。


我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就在我们的家对面。
栾烟是个独立摄影师，我是个古董修复师，为了方便，我们在房子对门又买了一套大平层，一人一半，当做我们工作的地方。
我坐在椅子上，一闭上眼，刚才那旖旎的画面就又一次浮上脑海。
我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跑去卫生间干呕起来。
我和栾烟结婚不到一年，可因为三个月前的一次意外，她不幸流产，而我也患上了神经性失聪，我们的感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不再愿意和我亲热，甚至不惜设局，想要害我。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奈地苦笑。
天刚蒙蒙亮，栾烟就从身后抱住了我。
自从我失聪后，她一直用这种方式叫我。
“你一夜没睡吗？”她看到我连衣服都没换，试探性地问道，“昨天从晚宴回来后，你就一直在这里？”
为了不让她学手语，我一直在学习唇语，如今已经能完全看懂了。
我眼神闪躲，不敢看她，佯装不经意地说道：“是啊，怕吵到你，就没敢回去，一直在工作室忙。”
我的“逃避”被她轻易捕捉到，她极其轻微地扬了扬唇角，又恢复如常。
“也是，再过几天就是年终盛典了，你加加班也是应该的。”说完，她踮起脚尖，吻了吻我的脸颊。
我清晰地看到，她锁骨的下方，有一枚清晰的红印。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也去忙了，我的老公这么优秀，我也要不落人后呀。”说罢，她蹦跳着进了自己的工作间。
手机忽然震动，是一条短信：
听说你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