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我悲伤情绪感染，在场好多人都默默抹泪。

警笛声由远至近。

警察赶到了。

用最快的速度初步了解情况后，让我通知妻子。

我哭着将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警官，求求你们帮我联系下孩子母亲。”

“她不接我电话。”

警官们忙将我扶起来，并承诺立马联系孩子母亲。

私人电话打，她没接。

换成官方号打，她总算接了。

“林筱筱，你的女儿在……”警官的话还没说完，林筱筱瞬间暴怒。

她大吼：“凌澈，让你打的是吧？”

“把电话给凌澈，我和他说。”

警官皱眉，语气已有怒意：“林筱筱，我是三分局的警员，你女儿发生坠楼一事属实，请你马上来现场。”

林筱筱主定了是我骗她，听不进去一点。

见我不接电话，干脆直呼我名：“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的心怎么那么恶毒！”

“为了要我回家，连女儿都能诅咒，你不配当爸！”

警官都听不下去了，陡然拔高音量：“林筱筱，请你认准官方号码，你丈夫没有骗你，你们的女儿于半小时前坠楼身亡。”

林筱筱也是被气的失去理智：“闭嘴，凌澈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十倍，帮我撕烂他的嘴！”

“前几天用同样的计谋骗我回家，狼来了的故事要玩多少次！”

林筱筱越说越生气，到后面每个字都是咆哮出来的。

前几天，点点发烧了。

刚好那天是赵生生日。

她说赵母临终愿望是再去一次公园，她想在阳光下最后替儿子吹一次生日蜡烛。

但赵生照顾不下来，于是请她帮助一起。

我提议让护工陪着。

林筱筱却说我没人情味，和我大吵一架摔门而去。

中午，点点突发高烧抽搐。

我打电话让她回来。

她回来了，点点是急性扁桃体发炎。

同一时间，赵生因为载她回来，着急中闯了红灯，撞上行人。

直到晚上才在交管局处理好手续。

赵母因为愿望落空一直哭，情绪激动下晕倒送去抢救。

命是捡回来了，但不能再下床。

愿望成空，终日以泪洗面。

林筱筱便斥责我无耻，拿女儿普通感冒急风吃醋。

我们是夫妻。

女儿生病，她是医生，我不该给她打电话吗？

至那天起，她生气不再归家。

不分昼夜陪着赵生在医院。

同一时间。

医院内。

林筱筱所在的病房被同事猛的推开。

“林医生，你怎么还在这，出大事了！”

林筱筱正在给杨生削苹果，不急不慢：“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的。”

同事着急道：“快去广福商场，你女儿出事了。”

林筱筱头也没抬：“赵医生，连你也帮着凌澈骗我，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赵医生急红了脸：“对面都闹成一锅粥了，谁还有心思骗你。”

林筱筱嗤之以鼻：“只能说明凌澈的手段越来越高明。”

“演计也越来越好了。”

“为了骗我见他，无所不用其极，不用管他。”

杨生在一旁捂嘴笑：“筱筱，话也不能这么说，凌澈是太爱你了。”

林筱筱一笑了之。

苹果削好，她递给赵医生：“辛苦你替他跑一趟，要不要吃个苹果解解渴？”

赵灵看林筱筱漫不经心的样，气不打一处来。

连忙拿出手机，早有网上将商场的事传上网。

“你看看画面里的是不是你老公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是不是你女儿！”

林筱筱一眼就看到凌澈。

但他怀里抱着的人血肉模糊看不清脸。

她视线继续往下，看到女孩穿的白裙子。

心漏跳一拍，那裙子是她今年送女儿的生日礼物。

她的双眸肉眼可见慌张，却又努力找补：“视频有可能P的，凌澈为了争风吃醋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段时间我在医院，他出了幺蛾子，每天拿女儿说事，没一次是大事。”

赵灵气不打一处来：“那血也是假的吗？”

林筱筱嗤之以鼻：“我真是越来越烦他了，平时只是打电话查岗，现在越玩越大，为逼我回家，不仅请人演戏，连血浆都用上了。”

赵灵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你女儿真的摔死了，不信你打电话问急诊科主任，他亲自过去处理的。”

正说着，赵灵看到马路上的医护团队正往医院赶。

她拉过林筱筱，把她拽到窗口：“你看看那不是急诊科李主任。”

林筱筱有点相信了。

她双腿有点发颤。

赵灵继续急道：“你觉得李主任有时间陪你老公演戏吗？”

“难道他和护士手套上的血都是演的吗？”

林筱筱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


女儿生日这天，在商场意外坠楼身亡。

妻子正在对面医院照顾竹马患癌的母亲。

我哭着喊她来见女儿最后一面。

她却冷声叫我别演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阿姨病得很重，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了，我怎么走得开？”

当收到警察通知，她看到女儿惨白的小脸时，才哭着怒斥我为什么如此平静。

我看着她笑了：“亲妈和亲爸都不急，我急有什么用？”

接到女儿坠楼的消息时，我正在公司加班。

顾不上请假，我发疯一般赶向商场。

女儿周末约好和同学狂商场。

乘电梯时几个孩子玩闹，女儿一时没注意踩空从四楼坠落。

一路上，我疯狂给林筱筱打电话。

她接通了，语气不善：“凌澈，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杨生他妈癌症晚期，就这几天了，他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等她走了我就回家。”

我怒气骤然升起:“女儿在商场坠楼了，她等不了！”

“从四楼摔下去，凶多吉少。”

“就在你医院对面的广福商场，你离的比我近，快带着医生过去抢救。”

我以为林筱筱会慌张挂断电话，立马赶到现场。

但她皱着眉头，语气不耐：“凌澈，你真不是男人。”

“为了让我回去陪你过生日，居然想出这种恶毒的招。”

“你算什么父亲，居然诅咒自己的女儿。”

“生日每年都有，非得挑在这时候让我难做吗？”

“杨生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阿姨，阿姨从小待我跟女儿一样，我不能袖手旁观。”

此刻我的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面对林筱筱的不信任，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悲戚呐喊：“林筱筱，女儿真的坠楼了，我没有骗你！”

林筱筱脾气上来了：“行了，我和你说不通。”

“今天我不会回去陪你过生日的！”

我再打过去，林筱筱直接挂断。

时间就是金钱。

迫在眉睫，我不敢耽搁一分一秒。

等我赶到现场时。

女儿满脸鲜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商场的医护人员正在给女儿急救。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深感抱歉。”

“本司一定不会推卸责任，目前最重要是抢救伤者，刚联系了孩子妈妈，对方没接。”

商场经理弯腰向我道歉。

经他提醒，我忙不迭地又给林筱筱打电话。

却看到他白月光给我发的消息。

视频里，林筱筱正扶着杨生母亲起身。

她端着粥，一勺一勺地喂对方。

目光温柔，动作有耐心。

杨生说：“这段时间要辛苦你照顾孩子了，筱筱恐怕没时间回家，她在帮我照顾我妈。”

末尾，还有一条定位消息。

位置正好在商场对面的医院。

电话响好几遍后，终于接通了。

我颤抖着嗓音：“筱筱，女儿快不行了，你快来。”

那头沉默了会儿，只听到籁籁的声音，直到瓷器和桌面发出的碰撞声才停止。

应该是她喂完了粥，正在放碗。

林筱筱冰冷的声音这才传来：“凌澈，你别太过分。”

“女儿和她同学去逛商场了，你居然诅咒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听着女儿逐渐减弱的痛哼声。

我哭着求她：“筱筱，我没骗你，女儿今和同学在广福商场电影，玩闹时不小心从四楼坠落。”

林筱筱不耐烦吼道：“为了让我回家，你毫无底限，等会儿是不是要通知女儿死了，让我回家奔丧。”


林筱筱赶到时。

殡仪馆也来了。

他们正在给点点盖上白布。

林筱筱一把推开殡仪馆的人，抱着点点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女儿……”她跪坐在地上，将女儿搂在怀里，害怕她就消失了。

围观群众愤愤不平指责她：“早的时候干嘛去了？”

“现在假惺惺哭给谁看？”

“你老公跪着求医生，求警察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做什么？”

“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你女儿的悲哀。”

林筱筱好像听不到谩骂声。

一个劲地用双手替点点擦拭头上的血。

一直喃喃低语求女儿睁开眼看她。

只可惜，时间太久，血已经干涸。

她甚至看不清点点全容。

赵生看到我面无表情站在另一边，他沉着脸：“凌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及时告诉筱筱。”

“你剥夺了筱筱见女儿最后一面的权利。”

“如果不是你老电话骚扰筱筱，她不会失去正确判断。”

杨生的话让林筱筱找到一个发泄点。

她双目通红地瞪着我：“你为什么不能早点赶到？！”

“如果你早点赶到，女儿就不会死！”

“你为什么今天要加班！”

“为什么每天要给我打那么多次电话！”

我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我从公司赶过来，你呢？”

林筱筱肉眼可见的心虚，试图诡辩：“我在医院值班。”

我听笑了：“是值班还是休息，医院有记录。”

林筱筱身子僵住。

我生气道：“你就在对面医院，我他妈跟个孙子一样求你先过来看看，你理过我吗？”

“我求医生帮我打电话。”

“我求警察帮我打电话。”

我捏起拳头，深提一口气：“你这个疯批，全当骗子！”

“我们是夫妻，我在家陪孩子，你在医院陪白月光和他母亲，女儿找不到妈妈用爸爸电话打给你，有错吗？”

“你今天休息在家，中途扔下女儿去了医院。”

“家里监控可以证明，你让女儿选择离医院近的商场，你载她过来后去医院，行车记录仪能证明。”

我冷着脸问她：“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她忽然红着眼，一脸怨恨瞪着我偷换概念：“女儿死了，你为什么看不到一点伤心？！”

“怎么还能情绪稳定指控我？”

我深深提起来一口气，朝着林筱筱一阵冷笑。

她被我笑的心理发毛。

为给自己打气，她挺起胸膛：“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错了吗？”

“你的女儿死了，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的话说完，她身子猛然一僵。

双眼明显闪过心虚。

她很快掩藏起来，一脸怒意质问我：“是我女儿，难道不是你女儿吗？”

“不是！”

林筱筱呼吸一窒。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这个让我比剜心还疼的真相：“点点是你和赵生的女儿。”


怀里的女儿已经一点点瘫软。

我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大声哭了起来：“筱筱，我们就在隔壁。”

“花不了你几分钟，你过来看看就相信我了。”

“你快来啊，女儿撑不住了。”

周边的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电话开的公放，他们听到了。

大家纷纷替我着急解释：“你老公没骗你，是在广福商场。”

“快来吧，你女儿流了好多血。”

“她快不行了。”

“再不来，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林筱筱讥笑道：“还请人帮你演戏，你的钱多的没地方花是不是？”

她狠声警告：“凌澈，你再打我电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林筱筱再度把电话挂了。

虽然离医院不远。

但孩子头着地，摔坏了骨头，没人敢移动，只有等医护人员过来。

医护人员赶到后，一边尽力抢救，一边摇了摇头，面色沉重：“伤的太重，我们尽量。”

“妈……妈……”我听到女儿微弱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最想妈妈在身边陪着她。

看着她眼皮越来越沉。

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妈……”看着女儿还在苦苦支撑。

我的泪水在眼睛打转。

我恳求医护人员帮我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

“林女士，我是一医院的急救医生，现在在广福商场一楼，你女儿……”医生话还没完，林筱筱直接打断。

接着，我的手机响了。

“凌澈，你他妈有完没完，医生都来了。”

“下一步是不是警察也要给我打电话！”

她怒吼：“你不知道找人冒充执法人员是犯法的吗？！”

“你研究生的文凭是买的吗？”

这时，旁边传来杨生温柔的声音。

“筱筱，要不你去看看。”

“万一点点真有什么事呢？”

林筱筱嘲讽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她能有什么事，都是凌澈小肚鸡肠搞的鬼，他见不得我在医院照顾阿姨。”

“要真有事，又怎么会如此巧在医院对面，他就是变着法想让我陪他过生日。”

她声音突然狠起来：“天大的事都没有阿姨重要。”

我十分绝望，只能继续解释：“点点伤势极重，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可能等不到救护车来，你……”她狠声打断我的话：“今天就算是女儿死，我也不会回去。”

围观群众纷纷向我投来同情目光。

“哪个母亲会拿孩子生死开玩笑，这家是什么妈妈。”

“不配为人母，人渣！”

“丈夫打的不听，医护人员打的也不听。”

“白月光母亲只是病重，女儿是快没命了，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听着林筱筱的态度，我只能抱着鲜血淋漓的女儿，胖出手来拍现场视频。

可她直接把我拉黑了。

我发送失败。

我不明白林筱筱为什么一点不信我。

现场仪器发布长鸣音，屏幕上的线条呈一条直线。

女儿的眼皮重重覆盖在一起。

我握在手心的小手也无力滑落。

医生冲我摇摇头。

“请节哀。”

我扑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她还在等妈妈，求求你们别放弃。”

“我女儿的手心还是温热的，她没有死。”

“医生，求求你们再救救她。”

医生脸色沉重：“伤者瞳孔已经扩散，没有抢救意义了。”

护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

我阻止她拔仪器，死死拉着医生：“医生，我女儿刚刚还在说话的，她求生意志很强的，求求你再看看。”

医生没拒绝我。

但他出于对逝者的尊重也没再抢救。

我哭到崩溃，只有抱着一线生机，哭着给医生磕头求他。

直到磕破额头，鲜血染红了地面。

医生纵然见惯了生死，看我一个大男人哭成泪人，也是红着眼将我扶起来。

“尽快联系孩子母亲来见最后一面，早日让孩子入土为安吧。”

医生护士走了。

“女儿，你还没等到妈妈来。”

“你别离开爸爸。”

“不要离开妈妈……”我抱着女儿在商场大堂里哭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