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的动作，江雪眼里泛起不满。
“陆风，你在这儿跟我演苦情戏呢是吧？！”
“一个铜包金的垃圾，你还当个宝，咋了？想让我同情你？”
说话间，江雪大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目光死死盯着我的脸。
似乎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丝不舍，或者留恋。
可惜，我的脸上写着的只有平静。
她还打算说什么，我却已经没耐心听了。
“江雪，我已经如你所愿同意离婚了，你还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江雪表情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冷笑。
“啧啧啧，没看出来啊陆风，演技挺不错的嘛。”
“看在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只要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可以施舍你，让你再抱我一下。”
事到如今，她依旧觉得我离不开她。
不管是经济上，亦或者是情感上。
在她的认知里，此时此刻，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跪下抱住她的双腿，毫无尊严的放声痛哭，祈求她不要离开。
可惜，我依旧满脸平静。
气氛凝滞了一会儿，江雪的脸上渐渐爬上怒气。
她尖叫着，伸手就要掏我兜里的镯子。
我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一巴掌，将她打退两步。
“你，你居然敢？！”
江雪捂着脸，眼里满是血丝。
“子彦，把这个混蛋给我摁住！”
苏子彦狞笑着上前，我毫不客气。
纠缠之际，江雪突然冲上来，趁我不备，从我怀里夺走那枚镯子，接着用力丢在地上，抬脚一通乱踩。
“住手！”
我怒吼一声，一个肘击，狠狠将苏子彦打倒在地，接着冲过去将镯子捡起。
可经过这么一通蹂躏后，镯子早就变了形，中间甚至出现裂痕。
我心中刺痛，捡起镯子，死死盯着面前的江雪。
江雪有些后怕，急忙退到门口，冲我大声叫嚣。
“一个破镯子而已，别想着讹我！”
“也就你这么个废物，会把这种破烂当宝，幸好我早点悬崖勒马，跟着你，估计到死都熬不出头！”
等两人离开后，我家的司机打来电话。
“少爷，老夫人早上就在等您回家了，您看......”
我深吸口气。
奶奶身体这些年每况愈下，我不能再让她为我的事情操心了。
看着手里被踩得不成样子的镯子，我脑海中又浮现江雪那无情无义的嘴脸。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顺利找到工作，并且迅速从实习生一路爬到总监的位置，就连随便创创业，都能轻松拉到投资，靠的是她自己的努力。
可实际上，她的工作，她的一切。
都是我在背后的助力。
我想让她变得优秀，将来可以帮我打理陆氏集团。
可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我掏出手机，先是给公司的副总打去电话。
“是我，我和江雪离婚了。”
“彻查一下她这些年的工作记录，一点问题都别放过，我要她掉一层皮！”
挂断电话，我又给投资人发去消息。
停止对江雪项目的资金投注，并追回之前的款项！
做完这一切，我下楼，看着门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加长林肯，我心中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从今天开始，我要所有背叛我的人，生不如死！

我冷冷地看着她。
江雪并不知道，昨天，是奶奶对她考验期的最后一天。
除了那张银行卡，奶奶还准备了价值过亿的嫁妆。
家里的叔伯也筹备了欢迎晚宴。
我甚至准备将公司的股份转让一部分给她。
只要她能按时赴约，只要她能再忍耐一天。
她就能获得陆家的认可。
成为海城最年轻妇幼的女总裁。
可惜，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她忘记了，我向来敢爱敢恨。
即便我为了她，自愿跳进深渊。
但我是陆家的大少爷。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拥有一切。
只要我愿意，我能让她，以及她的白月光，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子彦背着手，闲庭信步地走进房门。
他先是用傲慢鄙视的目光将房子审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眼里满是不屑。
“陆风，你这样也算男人？”
“其实也不怪你，怪，就怪你爸妈没用！”
“你跟雪儿这几年，应该是你这辈子最舒服的时候了吧，至少有吃有喝，还有地方睡觉。”
我没有理会。
他自觉无趣，便进屋，殷勤地帮江雪收拾起行李。
我冷眼看着二人忙碌。
最后，江雪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你自己要求的，赶紧签字，我还要陪子彦去温泉山庄呢。”
“你知道温泉山庄是什么吗？土包子！”
我没有理会她的喋喋不休，拿起笔，大手一挥，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状，江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以及一抹淡淡的失落。
她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接着赌气般，一把挽住苏子彦的胳膊，大半个身体都贴在他身上。
苏子彦咧嘴一笑，当着我的面，直接将大手伸进了江雪的领口，用力揉捏。
两人就这么腻歪着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
我沉声开口。
江雪立马转身，满脸坏笑，眼中一副了然的神色。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语气中满是怜悯。
“现在知道后悔了？”
“想求我留下？”
“行，看在你这么舍不得我的份儿上，这房子就暂时允许你住着，我不问你要房租，但是你得每天给我和子彦准备好饭菜，得帮子彦洗衣服，还得......”
“把镯子还给我。”
我冷冷打断我的话。
江雪一愣，身旁的苏子彦嗤笑一声。
“一个手镯，你还当个宝了？”
说罢，他直接抓着江雪的手，将她手腕上的金镯子摘下来，反手丢在地上。
金镯子表面已经生出锈迹，一看就是铜包金的货色。
我弯腰，将镯子捡起，用纸巾擦了又擦，才轻轻放到怀里。
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意外发生时，她本来可以逃生的。
可是看到驾驶座上失去生命体征的父亲，她却突然摘下这枚镯子，接着静静地坐回车子中。
在那之前，我像歌词一样，以为殉情是古老的传言。
奶奶后来将镯子给了我。
她告诉我，这是父亲亲手为母亲打造的。
因为没钱，只能在外面镀上一层金子。
虽然它不值钱，但却是我心里最珍贵的礼物。
所以我将它送给了江雪。
只是现在，她不配。

接到我的电话，奶奶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长叹了口气。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你放心，等你离婚，奶奶就联系小时候跟你订了娃娃亲的王家人，人家小姑娘别提多喜欢你了。”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我拿出提前买好的烟花。
火机点燃，烟花升空那一刻，不知为何，我心头涌出可悲。
我为了所谓的惊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一晚上。
而我深爱着的女人，为了钱，和别的男人肆意苟合。
可偏偏，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原来，深情都是不值钱的，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我独自一人坐在江边，一直到朝阳慢慢从天边升起，我才站起身。
离开前，我得回出租屋一趟。
即便那些行李不值钱，但却是我努力挣钱买下来的，没必要丢掉。
打车到小区门口，就在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楼道里传来隐约的人声。
“亲爱的，我周末结婚，在帝豪酒店，可是真正的富二代哦。”
“陆风？那个穷逼，说起来我就生气。”
“当初看他爸妈葬礼排场那么大，还以为能蹭点遗产，结果熬到现在，屁都没有！”
我脚步一顿。
是江雪的声音。
似乎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她的话也让我回想起之前。
我和江雪是在一场意外中相识的。
那时因为一场车祸，我被撞成重伤，好在江雪及时出现，将我送到医院，又日夜不分的悉心照顾，我才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从医院出来，我就跟她表白了。
只是还没过多久，家里二老因为意外去世。
我遭受打击，不肯出门。
当时只是在跟我交往的江雪主动替我守灵，在爸妈的灵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这也让我倍受感动。
我本打算等葬礼结束，就用自己陆家大少的身份，跟她求婚。
可是奶奶却制止了我。
“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境地。”
“你不仅仅是陆家大少爷，也是未来陆家的掌舵人。”
“奶奶不反对你跟她在一起，但是呢，她必须要通过考验期。”
“这期间，你就做一个普通人吧。”
奶奶一直信奉门当户对一说。
所以对于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江雪一直抱有警惕之心。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江雪当年的种种，虽然让我感动。
但如今的她，早已不值得让我赌上一切。
我没有理会楼道刺耳的嘲笑声，只是开门走进屋内。
曾经在我眼里那么温馨的小房间，如今脱离里名为爱意的滤镜后，竟然是如此破败不堪。
扑面而来的霉味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这样的房间，连我家的保姆都不屑于住。
看着墙上的合照，我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当年，我和江雪领证后，我本来想从家里拿钱办一场体面的婚礼。
可江雪却怎么也不同意。
她说要等我功成名就，要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娶进门。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将我从记忆中拉回。
江雪回来了。
四目相对，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和窘迫，但很快，就松弛下来，冲我冷冷嗤笑。
接着，对着电话那头，用极度厌恶的语气开口：“你是不知道啊，当年在陆风那死鬼爸妈的葬礼上，我差点憋屈地吐在棺材里。”
“凭什么我要给两个死到发臭的尸体磕头？还有他家里那个老妖婆，还敢给我提条件，也不看看她家什么条件，也配跟我指手画脚？！”

除夕夜，妻子约我到江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站在大雪中瑟瑟发抖。
可一直到深夜两点，我才接到了妻子打来的视频电话。
画面中，她依偎在白月光的怀里，吻得难舍难分。
面对我不甘的眼神，妻子恋恋不舍地抬头，冲我轻蔑冷哼。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这么个废物，早点和阿飞在一起，我早就成阔太太了。”
她的白月光同样嗤笑。
“只有你这种没本事的男人才会留不住女人的心，学学我，什么车子房子，我想送就送。”
电话挂断，我独自一人燃放了新年的烟花，接着用冻得通红的手，拨通了一则电话。
“她没有通过考验，爸妈的遗产，终究跟她无缘。”
......
凌晨一点，我孤身一人站在江边，看着满地狂欢后的狼藉，拿出手机，第无数次给妻子江雪打去了视频电话。
这一次，电话总算接通。
视频那头，江雪满脸潮红，趴在床上，死死咬着嘴唇，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心头的怒火瞬间熄灭，关切地询问。
“怎么回事？脸这么红，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去医......”
话没说完，她突然娇哼一声，接着，镜头一转，我看到了在她背后疯狂挺腰的男人。
江雪的白月光，苏子彦。
江雪这时候开口了，一边低低地喘息，一边满脸不屑。
“陆风，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场面还不够明显吗？”
我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呵，我当初要不是被你洗脑，我怎么会跟了你这么个废物，我要是早点跟子彦在一起，这会儿早就衣食无忧了，跟你在一起，纯属浪费时间！”
说罢，她搂住苏子彦的脖子，动情地吻了下去。
这画面是如此刺眼，不堪入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仿佛在嘲笑着我的天真。
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我闭上眼睛，缓缓深吸口气。
冷空气从肺里循环，空白的大脑也慢慢被辛酸填满。
再次睁开眼，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既然你觉得我耽误了你，那我们就离婚吧。“
江雪动作一顿，斜眼打量了我一眼，嗤笑一声。
“陆风，你就是我身边的一条舔狗罢了。”
“狗离开主人，你就是条野狗，小心哪天饿死在街头！”
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让我的怒火再次翻涌。
我深爱的人眼里，我居然是这么的不堪。
我的深情，在她眼里，就是下贱的舔狗行为么？
见我不说话，江雪拍了拍苏子彦的胸膛，示意他听一下，接着拿起手机。
“看你穿的这穷酸样，来，你学声狗叫，我给你转两百块，给你买件新狗皮！”
寒风迎面而来，仿佛锋利的刀片般，割裂我的皮肤。
可相比之下，心中的痛楚却更加难以忍受。
我死死握着衣兜。
在那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
是我给江雪的新年礼物。
也是爸妈留给陆家儿媳的见面礼。
五个亿。
这笔钱，足够让江雪后半生锦衣玉食。
可她却自己放弃了。
就在这时，陆风将手机接过，绕着房间拍了一圈。
最后，用力一挺腰身，在江雪的娇呼声中，他笑的一脸得意。
“看到了吧，这可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再看这个包，爱马仕，你听过吗？”
“只有你这种没本事的男人才留不住女人的心，像我，房子车子，我想送就送，你拿什么跟我比？”
“对吧宝贝？”
江雪娇嗔着抬头，两人再次吻在了一起。
曾经我爱到骨子里的人，如今只让我觉得格外恶心。
她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总统套房，只是我家诸多产业中不怎么起眼的一个。
至于那个爱马仕的包，也只是过时很久的老款，连我奶奶都不稀罕用。
但是无所谓了。
我看着镜头，沉声开口：“废话不多说了。”
“明天就去办手续吧。”
江雪皱眉，眼里透出一丝诧异。
苏子彦则是大笑，眼里满是不屑。
“死鸭子也就只能嘴硬一下了，怎么，二百嫌少？要不我再转你个几百块，你给我磕一个，再给我的小雪宝贝道歉？”
江雪眼里的诧异消失。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又看了眼站在风雪里瑟瑟发抖的我，眉眼中爬上厌恶。
“陆风，就你这样的，还算男人么？”
说罢，她转身，用力将苏子彦搂在怀里。
“宝贝，我们继续......”
电话挂断。
我抬起头，空中的雪花飘在我脸上，渐渐化成冰凉的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看着那口白雾慢慢升腾，直到消失不见。
许久，我才用冻得通红的手，拨通了一则电话。
“奶奶，我现在相信您了，我不该怀疑您的眼光。”
“江雪她，没通过考验，爸妈的遗产，终究跟她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