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逾白林婉宁的女频言情小说《江逾白林婉宁的小说苏苏阅读》,由网络作家“叶九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逾白还是冷宫皇子时,我便不顾爹娘反对下嫁于他,我拿出嫁妆为他招兵买马,招贤纳士,送他登上帝位。登基后,他将我封为贵妃。却将他的白月光林婉宁接进宫,封为皇后。满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我却淡淡一笑,他们不知道,堂堂九五之尊,不过是我心上人,陆安许的替身。只是有一天,江逾白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发疯了。1.知道林婉宁入宫的那日,雪下得很大,内务府送来的饭菜早已冰凉。我正在替爹爹服丧,内务府送来的仍是荤菜。身边的小丫鬟替我打抱不平:“娘娘可是贵妃,内务府怎么能这么怠慢娘娘。”来传信的太监嗤笑一声:“有这个吃就不错了,林姑娘进宫才是头等大事。内务府哪有功夫关心别的。”说话时他眼中闪着嘲弄的笑。我知道他们笑话我什么。我是江逾白明媒正娶的妻子,登基后...
登基后,他将我封为贵妃。
却将他的白月光林婉宁接进宫,封为皇后。
满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
我却淡淡一笑,他们不知道,堂堂九五之尊,不过是我心上人,陆安许的替身。
只是有一天,江逾白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发疯了。
1.知道林婉宁入宫的那日,雪下得很大,内务府送来的饭菜早已冰凉。
我正在替爹爹服丧,内务府送来的仍是荤菜。
身边的小丫鬟替我打抱不平:“娘娘可是贵妃,内务府怎么能这么怠慢娘娘。”
来传信的太监嗤笑一声:“有这个吃就不错了,林姑娘进宫才是头等大事。
内务府哪有功夫关心别的。”
说话时他眼中闪着嘲弄的笑。
我知道他们笑话我什么。
我是江逾白明媒正娶的妻子,登基后,他却只封我为贵妃,却将青梅竹马的林婉宁接进宫,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
江逾白十岁,他的外家触怒圣上,母妃也一朝失宠打入冷宫,江逾白只能在冷宫长大。
林婉宁的爹林尚书何等势利,自不会与冷宫皇子联姻,自此,有情人天各一方。
可是,江逾白显然没有忘记林婉宁。
刚一登基,便迫不及待接她回宫,更有消息传江逾白要封她为皇后。
“贵妃娘娘,陛下将私库中的夜明珠拿出来,装点林姑娘的宫殿。”
太监拿眼睛瞅了瞅我的宫殿,这是入宫时,江逾白随手指的一处宫殿。
毫无装饰,殿中只有灰尘。
丫鬟们清扫了三天,才清理干净。
太监眼睛一横,“听说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来看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心也是大。”
见我毫无反应,太监走的时候气鼓鼓。
他是林婉宁手下的人,说这些话多半是为了气我。
我挥退众人,进了佛堂。
佛堂正中没有供佛,只有一副画像。
画像上的少年长眉入鬓,英姿勃发。
与江逾白有七分相似。
我歪头,对画像撒娇:“你说她们真是烦人,说的好像谁没有青梅竹马一样,是吧,阿许。”
2.冬日天冷,琼芳阁里没有炭火。
晚上睡觉我蜷缩成一团,梦到了第一次见陆安许的日子。
那年我十五岁,正是最淘的年纪,爹爹管不住我,我整日女扮男装,上蹿下跳。
隔壁海棠花开了,红艳欲滴,我翻墙上树,摘了正要走,瞧见树下粉雕玉琢的少年,目瞪口呆看着我。
我做贼心虚,恶狠狠威胁:“敢说出去我就打死你。”
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你……”。
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下树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我低头一看,小小少年当了我的肉垫,自己摔的鼻青脸肿,却仍笑着说:“我刚要提醒你小心点。”
第二天,爹娘扯着换回女装的我上门道歉。
少年目瞪口呆,脸上带着红晕:“你,你是女孩子?”
我不乐意:“女孩子怎么了,我一只手就能打赢你!”
我叉腰,得意洋洋:“告诉你,我夏苏苏是这条街的老大,你救了我一次,以后我罩着你!”
可是我食言了。
我说了要保护他,可最后,他被斩首,死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3.醒的时候,脸上一片潮湿。
刚要起身叫丫鬟,就听身边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是江逾白。
月光透过纱帐,洒在他精致的眉眼上,阴影挡住他右眼下的泪痣,整张脸,如同我的阿许一般。
如同梦中。
我恍惚说道:“想你了。”
阿许。
江逾白呼吸一滞,手指微颤,话却冷的滴水:“朕公务繁忙,你需体谅。”
“没关系。”
我在心中说道,能时不时见到你就好,阿许。
失去阿许的第一年,我发现我渐渐有些忘记阿许的模样。
少年的脸渐渐模糊,我几欲发狂。
恰这时,我遇到了江逾白。
那年我十八岁,参加宫宴,借口不胜酒力,孤身在宫内游荡,正走到一处冷清院落。
里面,两个小太监坐在廊下吃着菜喝着酒,廊下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正默默清理污垢的地面。
小太监有些惶恐,问对面的太监:“公公,江逾白可是五皇子,让他收拾,咱们歇着,这能行么?”
对面的老太监喝高了,哈哈大笑:“皇子?
屁的皇子,我告诉你小赵子,我能让他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
话毕,他手里拿着馒头,冲江逾白喊道:“五皇子,我这里有个馒头,只要你跪在地上学狗叫,我就送给你怎么样!”
江逾白薄唇紧抿,手死死握成拳,膝盖却慢慢软下。
宫中惯会踩低捧高,江逾白母妃失宠被打入冷宫,想来缺衣少食,才会为了一个馒头抛下自尊。
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正准备走,江逾白却猛地抬头,眼眶通红,远远看了我一眼。
只一眼,我便怔在原地,呆了呆,抽出腰间长鞭,一鞭子,抽在老太监的背上,他惨叫一声,看到我的红衣黑鞭,却连叫都不敢叫了。
谁都知道夏尚书家有一女,被宠的无法无天,爱着红衣,连公主都要礼让三分。
我一鞭子一鞭子抽下去,两个太监跪地求饶。
我不理他们,拿了馒头走到江逾白面前,问他:“想吃么?”
他薄唇抿了抿,有些倔强的看着我不说话。
我慢悠悠说道:“你娶了我,以后想吃什么吃什么。”
4.我如愿嫁给了江逾白,爹爹不同意,我闹了几天绝食,他只得点头。
嫁人前,爹爹叫住我,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分:“苏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我点头。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爹爹疼我,我的嫁妆极其丰厚,我又擅经商,短短一年,银钱便翻了倍。
用这些钱,我和江逾白招兵买马,招贤纳士,渐渐的,五皇子的名头在京城打响了。
又恰逢太子斗不过大皇子,发动了兵变,围了皇宫。
事先得到消息,我埋伏在宫内,江逾白在宫外,两人里应外合,给太子和大皇子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宫变之时,各方势力混战一团,我专心看护江逾白,背上被人砍了两刀。
便这样,江逾白毫发无伤,登上帝位。
刚登基那会,江逾白每日看我三遍,还督促下人为我背后伤口上药。
那时他总握着我的手,幽深的眸子盯着我,“苏苏,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你信我。”
他的手暖暖的,烫得我冰冷的心一动。
幸好,我早已身经百战,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不过三个月后,林婉宁便被被接进宫。
5.江逾白喜欢林婉宁,本不是秘密。
只是那时江玉白不过是个冷宫皇子,林尚书雄心壮志,想将林婉宁嫁给大皇子,做大皇子侧妃。
不想宫变发生,大皇子死了,最不被看好的江逾白反而登基。
林尚书能屈能伸,态度大转弯,收拾收拾便把原本应该守寡的林婉宁送进宫。
入宫的第一天,林婉宁便来看我。
她一袭白衫,温婉宁静,与总是红衣的我截然不同。
林婉宁刚进宫,但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江逾白有多宠爱她。
一踏入宫门,她便对我行了大礼。
我吃了一惊,忙起身避开,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的脸色难看。
林婉宁一看,眼中便盈满泪水,“贵妃娘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心里难受,但请你理解,我与陛下真心相爱。”
后背的伤口似乎渗出了血。
林婉宁还在继续说:“陛下当年不得不娶了你,在他心中,真正挂念的人仍是我。
贵妃娘娘,若你心中有陛下,应该自请出宫,成全我与陛下。”
我不禁冷笑:“你似乎忘了,我才是江逾白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如果有廉耻,便不应该进宫。”
似乎受不了这奚落,林婉宁泪水淌了下来,转身跑出宫殿。
她是不再来了,但自此以后,江逾白也不再出现。
宫里都知道我得罪了江逾白的心尖肉。
自那以后,寒冬腊月,内务府却再也没送过炭来,连饭食都是冷的。
背上的伤一直不好,时不时渗出血来,还会发炎。
一次我发了高烧,睡梦中,我又回到了最后一次与陆安许的见面。
那日我俩一人一骑,纵马驰骋在绿茵茵的林荫路上。
三月春风暖,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他摘了一枝怒放的桃花,插在我鬓边,轻声道:“苏苏,待我胜仗归来,嫁给我可好?”
一向大大咧咧的我竟不敢直视他的眼。
摸了摸桃花,我声若蚊吟:“好。”
他笑了,胜过一切春光。
醒来后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突然明白,我还不能消沉,我还有仇没有报。
我送江逾白登上帝位,只是为了报仇。
6.报仇,少不得需要江逾白。
我拔掉头上的金簪,这是爹爹给我的嫁妆中最后一样,若他还在,看到我这般狼狈模样,定会狠狠训斥我。
可他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最后一个疼我的人也不在了。
我有些不舍,却还是咬牙,让小丫鬓卖掉,换回来一些发黄的面粉。
我亲自揉面下厨,蒸了几屉馒头,让丫鬓送到御前,给江逾白,请他来我殿中叙旧。
江逾白勤于政务,除非夜深,否则都在养心殿批改奏折。
丫鬓回来嗫嚅:“娘娘,御前听说是你送的东西,见都不让见,便让我回来。”
意料之中,我笑笑让她不要担心。
今天不见,还有明天。
话毕,我沉沉睡下,还是梦到了阿许,再醒来时,江逾白已在帐中,躺在我身侧。
他来得突然,我来不及调整神情,满眸的泪水倾斜。
他怔了下,抬手似乎想擦泪,却又停住,冷声道:“馒头没有发开。”
我有些尴尬,我自小不沾阳春水,能把馒头做出来便不错了。
江逾白唇角含笑,抚上我的鬓发:“我换了内务府总管,他们送了炭。
以后别亲自下厨了。”
他以为我是为了这些才主动求和。
我打断他:“我不是为了这些,我只是想你了。”
我用右手食指遮住他眼下的泪痣,这样看着,他更像阿许了。
黑暗中,他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我有些看不懂。
他俯下头,呼吸与我交错。
忽然有小太监跑进来,打断了一切。
江逾白很是不悦:“朕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小太监哆哆嗦嗦:“陛下,林姑娘心口疼,急着要见您。”
殿内一静。
江逾白脸色有些僵。
我却很是大度:“陛下快去看看林姑娘吧。”
他回头,欲言又止,最后叹息:“苏苏,你等我。”
我点头,起身为他整理衣服,正好瞧见殿内的案几上有几本奏折。
这是江逾白的习惯,初登基政务繁忙,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带几本奏折,随手批阅。
假装为他倒茶,我快速翻阅起来。
很快,一个叫李文的名字印入眼帘。
我呼吸停滞。
我认得这个名字,他原是太子殿下的幕僚,为太子出谋划策。
那一年边关突厥进攻,陆安许领命前往御敌,正是李文组织粮草后勤。
陆安许少年成名,武功卓绝,手中又握有十万陆家军。
趁此机会,太子派李文拉拢陆安许。
陆安许不想卷入这夺嫡风波,婉言拒绝。
李文拉拢不到便要除掉,他在粮草中掺杂大量沙子。
待陆安许到了边关才发现粮草紧缺,他带领饿着肚子的陆家军奋力抵抗突厥,却最终不敌,十万兵士葬身沙场,陆安许勉强逃过一劫。
死里逃生回到京城,又被安上御敌不利,延误军情的重罪,判了斩首。
李文却在江逾白清算太子和大皇子的风波中存活,还在朝中担任要职,他的主子不是太子,另有其人。
我早知这些,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动李文,是要顺藤摸瓜,摸出他背后之人,为陆安许报仇。
如今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7.这个人是林尚书。
那封折子的内容是请江逾白立林婉宁为皇后。
我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江逾白登基后清理了一大批的朝臣。
林尚书位置却稳如磐石,我一直以为这与林婉宁有关,是我想的太过简单。
我的头有些痛,我不知道江逾白是否知道这些事情。
但无所谓了,我找到了我的仇人。
我磨刀的时候,林婉宁来找了我。
我擅长用鞭子,可鞭子杀人不快,所以我找了一枚匕首。
昨天她从我这儿截走了江逾白,今天穿的耀武扬威来炫耀。
“贵妃娘娘,你现在知道陛下的心在谁那里了吧?”
我不言语,继续磨刀。
她有些发毛的瞪着我:“贵妃娘娘为何一直在磨刀?”
“我要杀一个人。”
我终于抬起头。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恐怖。
因为林婉宁落荒而逃,回去之后便病倒了,汤药如水流进她的未央宫。
我心里有些愧疚,毕竟那些事是她爹干的,与林婉宁无关。
我派丫鬟送了块玉佩过去,祝她早点好起来。
可第二日玉佩被查出涂了麝香,可致人不孕。
林婉宁哭的梨花带雨,扑倒在我面前:“贵妃娘娘,我知道你嫉妒陛下爱我,你怎可如此恶毒?”
江逾白在她身后,黑沉的眼眸里酝酿着风暴。
“不是我做的。”
我昂首对他说。
他的神色有些动摇。
林婉宁哭的更大声了:“陛下,贵妃娘娘竟恨我至此。
臣女福薄,不能为陛下诞下子嗣。”
在她凄惨的哭声中,江逾白闭了闭眼。
睁眼时他声音冷淡:“将贵妃打入冷宫。”
他不信我,我的心沉了一下。
一声令下,宫人走进小佛堂收拾细软。
“不要!”
我猛的大叫。
吓得宫人手一抖,手里的画卷甩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到我们三人面前。
有些泛黄的画卷上,陆安许正冲我笑。
我立即扑上去,捡起小心翼翼检查,发现没有破损,我长出了口气。
再抬头,是江逾白铁青的脸。
他的声音蕴含着不易察觉的疯狂:“这是谁?”
8.我并不理他,小心翼翼整理画卷。
我的身上沾满灰尘,我却不甚在意。
只小心翼翼将画轴卷起来。
林婉宁讽刺的声音传来:“贵妃娘娘竟私下藏了陛下的画卷,只可惜贵妃娘娘一片痴心……你闭嘴!”
江逾白震怒。
林婉宁认错了画卷上的人,江逾白却不会认错。
只因画卷上的陆安许一身戎装,手持长枪,骑着白马,英姿飒爽。
江逾白虽也有些武艺,却从未上阵杀敌。
江逾白死死盯着我:“夏苏苏,这人是谁?”
我并不回答,反而说:“陛下,臣妾自请去冷宫。”
冷宫中静的可怕。
“你嫁给我,可是因为他?”
江逾白一字一顿。
他在问话,语气是冰冷的笃定。
像是春日的薄冰,只为掩盖残忍的真相。
“是。”
我轻飘飘的一个字,敲碎了一切。
他死死捏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齿:“你是因为嫉妒,才这么说。
收回这句话,你会是我的皇后。”
“江逾白,我从未爱过你,我嫁给你都是为了他。”
那一天,帝王的怒火席卷冷宫。
看着他猩红的眼眶,我有一瞬间,感觉他会杀掉我。
但最后,他没有。
在江逾白的怒火中我到了冷宫,随身物品只有几件衣裳,和怀中紧紧抱着的画卷。
冷宫的日子比我想象中的好过。
掌管冷宫的太监姓陆,大家都称他为陆公公。
他长着黝黑细长的脸,不笑时颇为严厉,对我却总带些柔和。
冷宫中的炭火是热的,送来的吃食也是热气腾腾,饭食精致,比在冷宫外吃的还好。
我派小丫鬟打听过,才知道竟是陆公公将自己的份例给了我。
知道后下人再一次送饭,我原封不动退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陆公公进来,“娘娘,可是饭食不合口?”
我摇头,意有所指:“我与公公素不相识,不麻烦公公照顾我至此。”
陆公公沉默许久,固执的将饭食放到我的面前。
“娘娘定要养好身体,否则小公子泉下有知,也会走的不安心。”
我如遭雷击,泪如雨下。
颤抖的接过饭盒,陆公公用指甲在饭盒右侧刻下了一个图案,那是陆家军的标志。
哭泣中我仿佛看到了陆安许对我笑。
他的笑一如从前,让人想到春风中的桃花。
我伏在桌上,被打入冷宫时我没有哭,可现在我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阿许,即便你死了,仍在保护我啊。
9.月亮缺了又圆,元宵节近在眼前。
每年元宵宴,皇帝都要在宫中宴请朝臣,意在团团圆圆。
江逾白登基不久,不会打破惯例。
林尚书也在。
我穿着舞娘的服饰。
这是陆公公特意为我找来的。
元宵晚宴前他特意来找过我:“娘娘,若公子还在,不会希望你为他如此。”
我知道阿许的性子,他定会希望我长长久久的活着。
但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我抛弃一切,只为了复仇,我走的太久了,已忘了来时的路。
我将锋利的匕首,小心藏在袖中。
歌曲响起,宴会开席,江逾白坐在上首。
我戴着面纱,随着舞女的动作摇曳游走,慢慢挪到林尚书的案桌前。
他捋着胡须,春风得意。
我冷静的拔出匕首,冲他的颈部划去。
只要一下,他便会身首异处。
可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匕首滑歪了,只在林尚书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红线。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我不甘的嘶吼挣扎。
“不要闹了苏苏,跟我回去。”
身后是江逾白的声音。
我却挣扎的更厉害了,面纱落地。
林尚书瞪大双眼:“贵妃娘娘,你为何要杀老臣?”
我的眼中盈满泪水:“你可还记得死在边境的十万陆家军!”
林尚书一怔,摸了摸胡须,“原来贵妃娘娘是为了陆安许而来,那陆安许延误军情,御敌不利,致使边关被突厥侵犯,本就该死!”
“你说谎!
是你们在粮草中掺了沙子!”
林尚书更是得意:“此事没有证据,贵妃娘娘不要血口喷人!
据我所知,你与陆安许乃是青梅竹马,曾有过婚约,想必你是为此才来杀老臣的吧。”
他又对江逾白说:“陛下,贵妃娘娘颠倒黑白,不辨是非,这样的人怎堪为一国之母?
请陛下三思啊。”
沉默良久,江逾白轻声说:“苏苏,你先回去。”
话毕,他便将我打晕。
10.冷宫里,我整整三日滴水未进。
我只抱着手中画卷,仿佛那是我的全部。
第四日江逾白出现在我的床榻前,修长的身影挡住窗外的日光。
他轻声说:“苏苏,起来吃药。”
我吃力的抬起头:“你早知道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林尚书是当年的幕后黑手!”
他刚登基,朝中空虚,太子和大皇子残存的势力蠢蠢欲动,他需要林尚书的支持。
“苏苏,你要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
他的眉眼带着冷冽,语气却极温和。
那数十万死在边疆的陆家军怎么办?
他们全死在了边疆,鲜血染红了边关的沙地,白骨被黄沙掩埋。
我闭上眼,脑中浮现阿许的模样。
他一袭白甲,是临行前的模样,他若在,一定会为了陆家军讨一个公道。
我的泪从眼角滑落,我用沙哑的声音说:“杀了我吧。”
陆安许死后,我生命中唯一的意义便是复仇,如今不能成功,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不,你不会死的!”
江逾白少见的激动,“苏苏,我会立你为后!”
我睁开眼睛有些疲惫:“江逾白,从一开始我嫁给你便是别有目的。”
“我知道。”
他打断我,薄薄的唇紧紧抿起,一字一顿说得如此艰难,“你恨太子和大皇子,为了给陆安许报仇,你才嫁给身为皇子的我,除此之外,或许还有这张脸的原因吧。”
我默然不语。
只是为了争夺皇位,太子和大皇子不顾边关危机,害死十万陆家军,这两人中无论哪一个登基,都会害的天下大乱。
然我爹爹乃是忠臣,只忠于陛下,不愿意卷入夺嫡,我不得不另辟蹊径,在诸皇子中考察。
冷宫与江逾白初遇,便是我的精心策划。
从一开始我便是要扶持一位皇子登基,好铲除太子和大皇子。
江逾白那张脸,实属意外。
过程中我发现,害死陆安许的另有其人。
只是我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江逾白心上人的爹爹。
不管任何原因,江逾白都不可能杀了林尚书。
命运何其捉弄人。
兜兜转转,我的复仇仍失败了。
“我不在乎那些,苏苏,你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抬眼只能看到江逾白离开的背影。
11.在那日后,江逾白每日都要来冷宫看我。
日日都来,风雨无阻。
开始我还应付下他,后来烦了,便不理他,只趴在床榻上抚摸卷轴,他也一言不发陪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日风和日丽,江逾白没来,反倒来了个不速之客,林婉宁。
“贵妃娘娘真是好手段,元宵宴上发了一通疯,毫发无伤,反倒得了个皇后之位,嘴里念念不忘前未婚夫,如今看来,都是假的!
不过是你骗人的把戏!”
“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望着窗外的雪花,淡淡问道:“想要皇后之位,去求江逾白就是,何苦一个两个都往我这儿来。”
她满脸憎恨:“夏苏苏,你同陆安许一样可恨!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爹爹想将我嫁给陆安许好拉拢他,可陆安许不知好歹,竟然拒绝了!”
“爹爹知道此人留不得,便略施小计,本想让他死在边关,不想他却命大,居然回来了。
哼!
那又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斩首示众!”
我全身一颤,回过头死死的盯住她:“你说什么?”
她得意笑:“夏苏苏,要我说,最该死的是你!
如果不是你,我或许早就嫁给了陆安许,他也不用死,你说要报仇,我看你不如自行了断!”
我垂下眼帘,从袖口中抽出鞭子,轻轻道:“我以为你对你爹爹做的一切一无所知,我不想伤及无辜,也从未对你动过手。”
“你,你要做什么?!”
她有些害怕,退后一步。
“但我错了。”
我抬手,鞭子划过长空,重重的打在她脸上。
林婉宁尖叫一声,捂住脸,疯狂嘶吼:“你个贱人!
快来人呐!
给我拦住她!”
宫殿外涌出一大波手持棍棒的宫女太监,看来林婉宁有备而来。
“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她指着我。
我傲然而立,丝毫不惧。
宫人一拥而上,我抽动鞭子打在他们身上。
他们连连尖叫,不敢上前。
但他们人多势众,我渐渐体力不支,眼看棍棒便要落到身上,我不禁闭了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是江逾白低沉带着愤怒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睁开眼,正看到林婉宁慌张的跪下,“陛下,你听我解释……来人!”
江逾白打断她,“将林姑娘赶出宫去,这些宫人通通抓起,一人二十大板!”
很快这些人被清理出去,地面也收拾干净。
我正了正身,离开江逾白的怀抱。
他唇角紧抿,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半晌才说:“外面下雪了,你穿的太少了。”
他扯下披风,便要给我披上。
我抬手制止,“不必了。”
语气疏离和冷淡。
窗外的雪花一片片的飘。
我突然问:“陛下,立后的承诺可还算数。”
他脸上满是狂喜:“自然算数!
苏苏你?”
“我答应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举行封后大典。”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要死了。
12.陆公公给我诊过脉。
他说我油尽灯枯,能活着,靠的是一口气。
当时他浑浊的眼中有泪光闪过。
“娘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小人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娘娘。”
“陆公公有什么办法?”
“小人知道陛下的内库中有一根千年老参,用此参入药,尚能有一线生机。”
我知道这参的故事,爹爹曾给我讲过。
当年太宗偶然间得到此参,奉为至宝,锁在内库,更是下旨,每任帝王只有到了危在旦夕之时,方可用上一用。
先帝驾崩前,便是用此参续命,方有力气写下遗嘱。
我清淡的笑了笑。
“江逾白怎么会拿这珍贵的人参来救我的命。”
“不必为我操心了,生死有命,就随他去吧。”
*回到现在。
江逾白很听话,不过半月,便下了立后的旨意,听说朝堂上为此吵成一团,但江逾白执意如此,大臣们拗不过,大典很快举行。
这半月我吃好喝好,养精蓄锐,面色红润,珠圆玉润,半点不像个将死之人。
一道一道繁琐的礼仪后,持续了一天的立后大典终于结束。
晚上皇帝与新后要宴请诸位大臣。
“快到时辰了。”
江逾白向我伸手:“苏苏,我们一起同去。”
我垂下眼帘:“陛下先去吧,我似乎扭到脚了,歇一歇便去。”
他有些犹豫,但身旁宫人催促,便一个人前去。
待他走远,我从容站起身,走入冷宫,静静等待。
不多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林尚书匆忙走进殿内。
他脸上满是愤恨:“是你!
皇后娘娘,你将小女绑到何处了?!”
我点燃灯烛,火光照亮案桌下被绑了起来的林婉宁。
她嘴里堵着抹布,缩成一坨,有些惶恐的看着我。
“你要做什么?
你就不怕陛下知道这一切废后么!”
林尚书大怒。
我端着烛台,悠悠的走到他面前。
“林尚书,你可听到什么声音了?
你听这今夜的风声,可像边关将士的哭嚎。”
烛光照亮我半张脸,森冷如恶鬼。
林尚书往后退了半步,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我却欺身而上:“你听,他们在问你,什么时候下去陪他们呢?”
“你……你这个疯子!”
他扯住林婉宁,便要往殿外走去。
陆公公却适时出现,拦住了他们。
“不要急,林尚书,今夜,我们一起去陪他们。”
话毕,我将烛台扔在地上的纱帘上。
被酒水浸泡过的纱帘很快燃烧起来。
熊熊大火舔舐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我听到林尚书和林婉宁惊恐的尖叫。
我却含笑看着火苗蔓延。
阿许,我来陪你了。
13.浓烟熏的人睁不开眼。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陆安许正站在火光中。
他的眼前是灼热炙烤的火焰,背后却是无边无际的花海。
长眉入鬓,星眸璀璨。
他一如生前,冲我微微一笑,温暖了整个春季。
“阿许,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开心的跑到他身前,想扑到他的怀抱,却总是碰不到他的衣角。
“阿许,我好想你,你带我走,好吗?”
我哭着哀求他。
他的眼中闪过难过,却仍是坚定的看着我,轻声道:“苏苏,我一直有一个遗憾,我从未看过戈壁的草原,亦没有游览过广袤的大海。”
“苏苏,答应我,替我去看一看这些好么?”
我哭的更厉害。
他却还是笑:“苏苏,相信我,我会来接你,但不是现在。”
*“苏苏!
醒过来呀!
是我,求求你醒过来啊!”
我在江逾白的声音中慢慢睁眼。
火光染红了半边天际,他的脸上满是浓烟熏出的黑痕。
“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苏苏,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事情,你想让谁死我便杀掉谁,只要你别再离开我。”
我理解江逾白,他初登基,掣肘于朝臣,如果现在除掉林尚书,林尚书身后的大臣肯定不会放过他。
我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唇角渗出血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阿许死后,我人生唯一的执念便是报仇,如今仇也报了,我的人生再无遗憾。”
“不要!
苏苏,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再找一位新后吧,找一个与你心有灵犀,两心相悦的人,这样的人,才能当你的皇后。”
14.再次醒来,我身在冷宫。
身上的伤口都被妥善的包扎好了。
睁眼入目是陆公公有些慈祥的笑容。
“夏姑娘,你醒了。”
他没有叫我娘娘。
“我居然没有死?”
他扶我坐起身,告知我,我已昏迷了半个月。
他将我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一件件讲给我听。
林尚书葬身火场,林婉宁倒是活了下来,但脸上被火烧伤了,毁容了,整个人疯疯癫癫。
江逾白一力承担了所有事情,没有提我,只说当日冷宫走火。
朝臣不接受这个解释,整日跪在宫门前,请求陛下处置我,都被江逾白拒绝。
我已经能想象日后史书该如何叙述这一段,江逾白牺牲了身后名,保护了我。
陆公公还告诉我,我能活着是因为江逾白拿出内库中的老参给我入药。
这一线生机真的救活了我。
讲完这一切,冷宫中寂静无声。
沉默良久,陆公公叹了口气,拿出两样东西,一枚凤印,和一张崭新的文书。
“陛下知道你不想见他,他给了你两个选择,若你拿回凤印,他想与你重新开始,做一对明君与贤后。
若你不想……他也为你准备了新的文书,新的身份,你可以出宫生活。”
我笑了,伸手握住了文书。
“陆公公,请你将我的歉意转达给陛下。”
江逾白为我做了许多,但我只能回给他歉意。
因为我所有的喜欢与心动,已给了另一个人。
不是他不好,只是我已摘到,属于自己的月亮。
15.我出了宫。
我孤身一人,骑一匹白马,着一袭青衫,走过许多地方。
我去过一望无垠,风吹草地见牛羊的草原,也走过黄沙漫天,平沙莽莽黄入天的沙漠。
我去过小桥流水,诗情画意的江南,也惊叹于广袤无垠,碧波千里的大海。
每去一处,我便写一篇游记,将美食美景记录,好告诉陆安许,天地有多么辽阔,世间有多少美景。
渐渐的我有了些名气,我给自己取了个笔名,苏念安。
念念不忘。
夏苏苏,念念不忘,陆安许。
每当我想陆安许,便会抬头望着月亮,想着他的承诺。
他会来接我的。
又过了几年,陆公公出宫回乡,偶遇我,便跟在我身后,帮我煮煮饭,整理整理行囊。
江逾白是个好皇帝,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这几年他地位逐渐稳固,听说他要给当年战死沙场的十万陆家军翻案,称他们为真正的勇士。
他再没立过后,不管朝臣怎么上书。
民间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我听到后只是置之一笑。
后来我走的累了,便在江南寻了一处小院,做点生意,打发时间度日。
陆公公老了,身体渐渐不好,我为他养老送终。
送他走后,我有些寂寞,便收养了几个孩子,看他们一日日长大,别有趣味。
他们很孝顺,都叫我娘,他们大了娶妻生子,我膝下多了很多叫我奶奶的小孙子,小孙女。
慢慢的我也老了。
昔日绝色的容颜不再,身体也渐渐差了,鞭子也甩不动了。
我只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一日我在晒太阳。
院中的海棠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日头太大,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树上有一个少女,不小心跌落下来。
幸好树下的少年接住了她。
他有些无奈:“夏苏苏,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我看着少女时的自己叉腰怒斥:“陆安许,我说了让你接我吗?
我明明可以自己下来的!”
我笑了出声。
听到声音,自己惊讶的停了下来。
从我口中发出的,不再是老人的声音,反而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苏苏。”
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陆安许正站在我的身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没有食言。
他微笑向我伸手:“苏苏,我来接你了。”
我变回少女模样,身轻如燕,回握住了他的手。
今后此生,我们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