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我就是要什么有什么啊，我的钱不也给你享受到了吗？不然你住的谁的房子？”

这番话一点安慰的作用都没有，反而更加激起了展漾的委屈。

她哭得身体止不住抽动，死死抓着手里的被子，这是她唯一能发泄的途径。

秦扬说：“我明天要上班，你别哭了。”

情绪上头，展漾根本止不住。她千百次想过为什么自己会成为秦扬的玩偶，得到的答案都逃不过钱，就是因为秦家有钱有势，所以无论他家要任何人，都会得到，自己只是刚好成为了那个倒霉蛋。

展漾曾经劝解过自己，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呢，就接受和眼前这个人过一辈子吧。

可是每次见到秦扬，内心止不住的厌恶和害怕，都让她回想起曾经的创伤，她逐渐放弃，她想撞得头破血流，她想离开这个地方。

但秦扬像笼子外的观赏者一样，不理会她任何情绪，只是默默地一直把她关在房间，默默地甚至不让她有任何自杀的机会。

一个冷静地看着她发疯的旁观者。

展漾的哭声逐渐小了，她的眼泪不再往下掉的时候，秦扬已经睡着了，睡觉前，他把展漾的双手双脚都捆住了，防止展漾大晚上又爬到他身上掐他。

听着秦扬平稳的呼吸声，展漾心里的恨意不断泛起，他还想杀掉这个人，想和这个人一起下地狱，但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她毫无办法。

只能自己憋着这股气，从深夜一直到清晨......

第二天，秦扬出门上班之前把展漾的绳子解开了。

这时候的展漾已经在愤怒中睡着了，梦里，她正报复着秦扬，把秦扬玩弄于股掌之中。

展漾醒来时，时间也只是中午。

她焦急地等待着秦扬下班，她想快点去看孩子。

展漾一动不动地看着钟，一秒，一秒，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时针终于指到了六点，平板上打来电话，秦扬说有点事需要耽搁一下，晚点下班。

于是她又毫无希望地等啊等，门外终于传来了开门声。

秦扬说：“赶紧换衣服吧，我们回秦家。”

到了秦家，秦母热情地招呼着：“儿子，你回来啦。”

她带着秦扬走到秦父身边，远远正在他腿上坐着，小朋友咯咯地笑着。

展漾见到孩子，情不自禁地上前想去抱孩子。

却被秦母拦住，“你没抱过孩子，还是别去碰他了。”

远远刚生下来的几个月，一直是自己在抱，她怎么会不懂怎么抱婴儿。

展漾把秦母推开，一言未发，径直上去要抱孩子，到秦父跟前，秦父却不撒手。

秦母在后面“哎哟”了一声。

秦扬生气地上前把展漾拉回来，怒目圆睁地对她说：“跟我妈道歉。”

展漾不敢忤逆他，小声地说：“伯母对不起。”

秦母却是摆摆手，“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就是不懂礼。”

展漾转头看着秦扬，满眼泪花地说：“我想抱抱我的孩子。”

秦扬上前，从秦父手里抱过孩子，说：“爸，我们很久没见远远了，给我们看看吧。”

秦父递给了秦扬。

展漾满意地看着远远，又长胖一些了，长得圆嘟嘟的，看着就很有福气。

秦父说：“我们给他取名叫秦玄同，出自《道德经》“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你看怎么样，儿子。”

“我觉得很好，爸爸。”

秦母突然发话，说：“展漾，我有些孩子的东西想给你看，你跟我来一下。”


秦扬把展漾关在房间一个月，这一个月他终于尽兴

这一个月两人都没有出房门，只有秦扬每天定时到门口拿外卖。

他总是深情地喊着“漾漾，漾漾”，喊多了之后展漾听到这两个字都头皮发麻，后来她尽量麻木着自己关闭感官，但秦扬玩得过头、她受不了的时候也会哭着求饶。

展漾再出门的时候，浑身无力，双腿只能颤抖着勉强行走。

出门之前，秦扬问她：“你现在愿意死心塌地待在我身边了吗？”

展漾心里的答案仍然是不愿意，这样一个逼迫她、猥亵她、从来没有平等看待她的人，她永远不会愿意待在他身边。

“愿意。”她嘴上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我和我家人欠你们的，我应该还给你。”

展漾以为他听到这个答案就满意了，下一秒却听到秦扬说：“漾漾，你难道不是因为爱我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为什么是因为欠我的？”

爱他？真可笑。一个健全的人都不会爱一个虐待自己十几年的人。

展漾沉默着。

“漾漾，你是爱我的对吗？”说着，又把手伸过来，这一个月展漾已经受了太多屈辱，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了更多的折磨了。

她赶忙说：“我爱你，我爱你。”

“说你是因为爱我才想跟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展漾压制着心里的反感和恶心，说道：“我爱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照着秦扬那样说，她害怕那些话说多了真的要变成诅咒，她这辈子都想逃脱他。更别说生生世世在一起......

按照以前的秦扬，肯定会咬文嚼字折磨她一番，但这一个月堆积了太多事要做，而且已经爽了一个月，现在他身心大满足，懒得多搭理她。

展漾的身体情况已经没办法出门上课，秦扬为了陪她，特意申请把课都改为了线上，这样两个人又能一起上课了。

其实展漾巴不得他出门去上课，他巴不得每天都看不到他，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她绝望地期盼着。

休养了一个月，展漾终于能回学校上课了，这一个月以来，虽然她的身体在日渐好转，但她的精神状况却越来越差了。

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晚上总是失眠，白天莫名嗜睡。

秦扬以为她怀孕了，特别开心，展漾却吓了一大跳。

去医院检查的途中，展漾一直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是怀孕，她现在才18岁，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但她的月经一直就是不规律的，有时候一年才来两三次，这离上一次又很久没来了，她心里也特别害怕。

“如果怀孕了，我们就生下来，好吗？”秦扬莫名问道。

展漾听到这话，感觉天塌了似的，“可是我们年纪还很小，我们没有时间照顾孩子的。”

“怕什么，直接丢给我妈妈就好了，你还怕我家请不起保姆吗？”

“秦扬。”每次叫他的名字，她都很忐忑，“可是我被送到你家来，从来没有人说我需要给你生孩子的。”

秦扬闻言猛踩一脚油门，展漾在惯性下前倾，又被安全带急速拉回，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哼，你以为我们家就稀罕你给我生是不是，等着给我生孩子的人排着队呢，我允许你生是你的荣幸。怎么？你还不愿意？我跟你怎么说的，又忘了？”

“没...没忘，只是很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展漾紧张地说道。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让你生你就生。”

说完，秦扬又发动了车，满怀欣喜地去医院准备接收好消息。

在医院做完了全套检查，验B超、查激素等等，终于收到了医生的总结：“不是怀孕，只是展小姐精神过于紧绷，造成一些类似怀孕的反应，平常需要多到室外转转，也要注意调节心态，放松心情。”

出医院之后，秦扬问：“你紧张什么？我也没觉得你在我身边多紧张啊，你最近不是老在睡觉吗？你作业还都是我做的呢。”

“没有，我也觉得自己没有紧张，医生应该只是对症说的吧。”

“你...不会又在心里打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秦扬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没有。”这次是真的没有。“我没有资格，我应该认命。”展漾低着头说道。

“知道就好。不过咱确实得努努力生孩子了，你本来来月经次数就少，感觉不好怀呀，我从来没做过措施，你看你，这么久都没怀上，以防万一，咱们从现在就得开始备孕。”

这次假孕真的勾起了秦扬生孩子的想法，但展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些打算，很突然的想法。展漾想，如果是要给秦扬生孩子的话，那她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她实在不敢想象一辈子死心塌地跟在秦扬身边是什么样的日子，现在她偶尔还能感觉心是自由的，有了孩子就有了不一样的牵绊了，她真的要在18岁定下自己的终生吗。

在这之后，秦扬更加肆无忌惮，而展漾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突然怀孕，日复一日的煎熬和不安更加重了她的精神出走。走在学校时，展漾常常把注意力放在过路的人身上，她在看的女孩子是怎么打扮自己的，她们又在跟自己的同伴聊什么新鲜的话题，听她们周末又要去哪里看演唱会。

那些都是展漾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她永远只能穿秦扬喜欢的长裙，必须留及腰的长发，只能去秦扬想去的地方。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一声怒吼把展漾拉回现实。

她确实没听到秦扬在说什么，她预感他又要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我刚刚说什么了？”

“我...我刚刚看到有小猫跑过去，我在想它是从哪里跑进来的，对不起。”展漾的撒谎技巧越来越高明。

“它哪里来的关你什么事？我在跟你说话就该听我讲话！”秦扬霸道地说。

“对不起，我知道了。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吗？”展漾其实对他说什么没有一点兴趣，这样问只是避免他更生气。

“不说了。”

不说算了，展漾心想。

往前走着，她突然抬头注意到今天阳光真好，清风吹拂着路边的小树，阳光把云朵照成了粉紫色，旁边有并肩而行的情侣，有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人群里的同学。这个世界叽叽喳喳的，好像充满着希望。

这个世界充满着希望，她却活在阴暗里。

她有多久没有注意过面前的风景了，好像是初中开始，他明令禁止她不许看任何人，不许和任何人说话。

本来她是持反对态度，准备和他对抗到底。晚上他把电话拿到她面前，说：“你爸爸打来的。”

她很开心，想着自己还有人撑腰呢，凭什么要被命令，自己有人权，凭什么连看都不能看别人。

但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爸爸的怒斥，“你怎么又不听少爷的话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工作多辛苦，还要三天两头操你的心，你能不能为爸爸省点心。”

“爸爸，我没有不听话。”小小年纪的她哭着说。

“漾漾乖，爸爸知道你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你乖乖的配合着少爷，他的病早点好了，你也能早点回家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对吧，爸爸妈妈和妹妹都很想你。”

展漾被这一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话说动了，那时候她对秦扬的言听计从都还抱着早点回家的期望。

现在却只是一种麻木的顺从，是对命运的妥协。

从那之后，为了配合他的命令，展漾总是低着头走路，低着头就看不见别人了。


秦扬反常地没有追上来。

展漾跑到门口，无论怎么拽门，门都打不开。

秦扬坐在沙发上，一脸玩味地说：“我刚刚找人把门改过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打开这个门，别人无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都打不开的。”

展漾不死心，仍旧研究着，想办法开着这个门。

直到她筋疲力尽。

展漾无力地坐在地上，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哭得泣不成声。

秦扬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展漾，没有多搭理她。

展漾哭到无力，一路跪趴着到展漾脚边，她拽着秦扬的裤脚，沙哑着声音说：“为什么一定是我，你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世界很大的，一辈子也会过得很快，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呢？”

“我从前就说过呀，我就喜欢折磨你，谁让你招惹上我呢，你这辈子是别想好过的。”

展漾痛恨地双手死死握拳，指甲悍进手心，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

展漾看抬头看着窗户，她想，从这里跳下去就好了，一切就结束了，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展漾起身，往窗户跑去。

她跑得飞快，好像秦扬在背后追她似的。

跑到窗户前，她用力想打开窗户，却发现根本打不开。并且窗户外悍上了网格，她就算打开也无法跳出去。

原来这就是秦扬没有在身后制止她的原因。

她又跑到浴室，发现浴室的窗户只留了一个缝供空气流通，无论她怎么推，都无法移动窗玻璃。

没想到带她出去的时候，秦扬居然默默叫人在家做这些，还说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其实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无论她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自己都逃不过被圈禁的命运吧。

展漾失魂落魄地走回床边，她身心俱疲，她不想逃了。

秦扬就这样一直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发疯的展漾，看着展漾满怀希望又满脸失望地回到他身边。

装了这么多年绅士，什么都没得到。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这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展漾的心，他想要的是展漾的服从，和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管展漾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想，展漾做个洋娃娃更好，可以任自己随意玩弄，他突然很想念10年前的展漾，那个听到他大声说话会颤抖的展漾，那个因为害怕他所以从来不敢忤逆他的展漾。

他想，从此以后他都要像以前那样，那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展漾瘫倒在床，秦扬起身走到展漾身边，像摸宠物似的摸着她的头。

“就算你逃出去又能怎样，你身上还有我的定位器呢，你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对啊，还有定位器。这几年的粉饰太平，展漾逼着自己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顺带连这个也忘记了。确切地说，是她选择性忽略了，那是耻辱的象征。

秦扬伸手拖着展漾的衣服，他说：“给我生个孩子吧，孩子出来我就给你一些自由。”

上次流产之后，展漾一直在调理身体，这些年状态明显养好了很多，她的月经都来得更加频繁，不像以前有时候半年来一次。

秦扬盘算着，现在展漾的身体肯定很好怀孕。

秦扬要努力让展漾怀上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可以用孩子胁迫她乖乖听自己的话了，秦扬想想都兴奋。


秦扬见完秦父回来时，秦母已经走了。

他进门看到展漾抱着Happy坐在沙发上，自从回国之后，Happy就一直是张姨在养，他很久没见展漾抱它了。

其实展漾并不是没有和Happy玩，只是她都是白天悄悄带回房间喂，平时省得出门碰见秦母。

“好久没看见Happy了。”秦扬走到展漾身边说。

展漾却没有答话。

“我妈妈跟你说什么了？”他伸手摸着Happy的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说让我把孩子打掉，可以帮我预约医生。”

秦扬听了这话，他总算懂了。所以，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喜欢这个孩子，期待这个孩子出生，此外没有任何人想要这个孩子。

“你敢！”秦扬停下抚摸的手，看着展漾说：“你们越不想生，我越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展漾看着满脸固执的秦扬，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固执呢，她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明天我们搬出去住，我找个人专门照顾你。”

说是照顾，其实是软禁吧，展漾心想。

“秦扬，这个孩子可以不要吗？我已经心甘情愿在你身边了，你想安的定位器也安了，我再也逃不出你的视线了，这些已经够了吧，为什么一定要孩子呢。这孩子生下来不会幸福的。”

秦扬发狠地抓着沙发边，“你们都不想要我就偏要，尤其是你，你越不想要什么我就越要让你做什么，看你从张牙舞爪到被迫认命的样子我心里觉得很爽。”

展漾带着一种被戏耍的愤怒，她感觉心脏一阵抽疼。“你真是变态！你...你...”

展漾指着秦扬，却呼吸困难，说不出话。

秦扬握住她的手指，说：“好了，别动怒了，不要伤到我孩子。”

秦扬说什么就是要做什么的。

第二天刚天亮，他就把展漾叫醒，两个人搬到了另一个套房里，是双层带阳台的套房，比秦家别墅小了很多。

秦父秦母睡醒的时候，等了很久都没见秦扬下来吃早餐，管家说少爷一大早就搬走了。

秦父怒不可遏，砸了下手里的咖啡杯，生气地说：“这逆子！”

秦母立马给秦扬打电话。

“儿子，你别不听话，搬出去爸爸妈妈会想你。”

“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回来。”

“儿子，你......”

秦扬没听秦母再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断。

医生说前三个月容易滑胎，他打算好好陪着展漾，最近也不去公司了。

展漾想方设法地要打掉孩子，她知道肯定是说服不了秦扬的，但秦扬一直看她看得很紧。

她站在楼梯上。

电视剧和小说里，很多都演女主从楼梯上摔下来，把孩子摔掉的。

她想试试。

左脚刚迈出去，她的腰被一只大手抓住。在卧室收拾东西的秦扬瞄到她没在房间，立马冲出来找她。

“你别想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倒还真不怕我找你家人算账。”

“比起担心未来的事，我更想现在的悲剧能早点结束。”

秦扬没搭理这些话，把她抱着下了楼梯。

今天是产检的日子。

医院里，医生说孩子发育得很好，快三个月了，孩子的眼睛、耳朵、手指和脚趾已经成形了。

秦扬满面春风地期待着六个月后孩子的出生。

另一个边的秦父秦母却很着急，两个人仍旧在商量着对策。

他们甚至让秦扬的爷爷、大姨、小姨轮番来做他的思想工作，但秦扬谁的话都不听。

秦母找上展家家门。

展母见到秦母来了，惊喜溢于言表。

她热情地招呼着秦母：“秦夫人快坐，王姨，来倒杯茶！”

“不必了，”秦母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们能对自己女儿多点教育，基本的礼义廉耻应该要有，她现在怀上秦扬的孩子了，这不明不白的孩子，我们秦家是不会接受的，如果你们能说服着她打掉孩子，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要是硬要把这孩子生下来，也别怪我们秦家狠心。”

展母听到展漾怀孕的消息，心里有点窃喜，自古多少靠孩子上位的母亲，但秦夫人这些话却让她心里有点担忧。

“抱歉啊，展漾这孩子也什么都没跟我们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她，让您满意。”

“古人都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这些年我们提携你们已经够多了，希望别有不该有的心思，让一切付诸东流。”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不言而喻。

展父回来后，展母把这番话复述给他。

展父不关心以后展漾怎么样，他只在乎他的职位和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可能被秦家收回去，他害怕被展漾拖累。

但他也觉得纳闷，如果他们一家都不要这个孩子，直接带展漾打掉就可以了，为什么会找到他们这里来，莫非是展漾不想打掉？

于是他赶紧给秦扬打电话，这些年，他要联系展漾还是得通过秦扬。

秦扬看到展父来电，接通电话说：“伯父，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秦少爷，我想找一下展漾，有些话要跟她说。”

秦扬看向旁边在跟Happy玩耍的展漾，回道：“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就跟我说吧。”

展父也不好多说，只是婉转地表达道：“秦少爷，听说展漾怀孕了，未婚先孕真是丢尽了我们展家的脸，请您转告她，早点把孩子打掉，也希望您不要把她放在心上。”

秦扬知道，一定是自己父母找到展家了。

“伯父，这孩子是我要留下来的，我喜欢这个孩子，请您不要说这种话。”

展父很诧异。

他心想，看来这展漾还真是有本事，给秦家少爷灌了多少迷魂汤。

“抱歉，秦少爷，我说错话了。”展父赶紧转变态度。

“没事的伯父，您是孩子外公呢，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带着他登门拜访您。”

“当然是我们上门来祝贺，秦少爷您客气了。”

挂了电话，秦扬心里对父母的怨恨又多了一分。为了阻止他的孩子出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家里人打的电话他一个都不接了，爸妈居然找展家父母来阻止他。

孩子六个月大时，展漾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产检已经能看到小脸了。医生给他们指，孩子的眉毛和眼睑已经清晰可见，手指和脚趾已经在长趾甲了。医生说，孩子的听力已经基本形成了，能够辨别妈妈的声音。

这次回去的路上，路过商场，秦扬带着展漾去买了很多音乐唱片和胎教书。

他说，要从胎教做起，要培养儿子各方面的天赋。

展漾故意泼冷水道：“你怎么知道你要生儿子。”

看在展漾怀了他孩子的份上，秦扬不跟展漾计较她的阴阳怪气，他说：“是女儿也好，我的女儿也得漂亮又聪明。”

回到家，秦扬就把唱片播放着，让孩子感受艺术的熏陶。

放完音乐，他拿出故事书，给孩子读着故事，还时不时地贴到展漾肚子上，想感受胎动。

他自顾自地开心，展漾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焦虑。

她害怕孩子大了没办法打掉，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她的焦虑越发严重。

每天不仅毫无食欲，而且常常感觉心脏堵着无法呼吸。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秦扬，她不想跟他交流。

但秦扬接到的一个个劝他打掉孩子的电话，让展漾知道，秦家父母无论如何是容不下这个孩子的。

这个孩子一定不能出生。

她怀孕25周的时候，机会来了。


新年后开学，展漾在学校里和单羽云擦肩而过，按照约定，她要去拿机票了。

但，现在的她，很犹豫。

“我想去趟卫生间。”展漾对身边的秦扬说。

她想，不管她如何决定，跟人的约定不能失信，毕竟人家也是真心要帮助自己的。

“好，三分钟，我在这里等你。”

秦扬亲了亲展漾，就放开她，让她去了。

卫生间里，单羽云把机票给展漾。展漾却犹豫着不愿意接。

单羽云说：“怎么了？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嗯...我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我觉得他好像也有点可怜。”

单羽云听了这说很生气，“有什么可怜的呀，他从小家里有钱，又有父母陪伴和疼爱，而你呢，本来你也可以很幸福地在父母身边长大，但是现在却要看人脸色，难道你不想知道正常人是怎么生活的吗，你要一辈子做傀儡吗，你要一辈子没有自己的生活和思想吗？”

这些话，让沉浸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展漾瞬间清醒过来。

她又想起来在秦家受过的委屈和父母残忍的抛弃，想起来幸福阳光的妹妹，本来她应该和妹妹一样幸福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扬霸占她才毁掉的。他从小在父母身边沐浴着爱长大，我怎么会觉得他可怜，真正可怜的应该是我。

展漾心里的恨意又泛起，恨那个人来博她的同情。

展漾接过机票，感激地说：“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没关系，我们妇女权益组织就是做这个的，能帮助女性会让我们有满足感，不用特别报答我们的。”

展漾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没关系的。”

“他给我的三分钟时间就要到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他又会发火的。”

单羽云同情地说：“去吧，助你早日摆脱现在的生活。”

“谢谢你。”

展漾出来时，秦扬看了看表，刚好三分钟，他说：“怎么这么慢。”

展漾刚在想借口，秦扬说，“走吧，我们去逛超市买点东西，回家做饭。”

“嗯。”展漾应道。

展漾一直心神不宁的，单羽云给的机票她放在了随身背的小包里，逛超市时，秦扬把小包挂在他身上，展漾很害怕秦扬打开包包，这样一下就能看到，还好这一路他没有在意这个小包。

到家之后，展漾一直在秦扬的视线范围内，她没办法把机票转移地方。

机票的时间是两天后的下午。

展漾就这样胆战心惊地过了两天，还好秦扬没有发现那张机票。

这天，秦扬果然被叫走了，他说：“我去处理点事情，今天你自己回家吧，我晚点回来。”

展漾欣喜若狂，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秦扬。

她打了个出租车去机场，拿着单羽云给她的“逃跑费”，不然展漾没有电子设备，也没有现金，在现代社会是寸步难行的。

“Please,faster,please.”展漾一直催促着司机。车已经在路上飞速奔驰着，但她总觉得还不够快。

她内心很不安，总是幻想着秦扬正开着车在她后面追她，她不断往后看。

到机场，她下车时还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熟悉的车才匆匆付了钱跑进机场。

排队过完安检，她又一路跑着到登机口。仿佛后面真的有人在追她。

还有一个小时登机，展漾心想，时间过快点，再快点。她躲在卫生间里，这样秦扬就算到了机场也没办法找到她。

“Dear passengers,...”展漾终于听到自己的航班播报登机，她冲出洗手间，却看到长长的队伍等待上车，她准备走去队伍末尾排队，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

是秦扬！

展漾顿时吓得腿软，她很害怕，秦扬怎么会知道自己要走，怎么会知道是这一趟飞机。

“开心吗？”秦扬脸上挂着阴狠的笑容。

展漾拔腿想跑，却因为腿软一下摔在了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展漾心跳得像在打鼓。

要被秦扬抓回去了吗，后果是什么，感觉秦扬又要发疯了，展漾此刻特别害怕，她甚至开始想，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身边，不应该有逃跑的想法的。

秦扬只是很冷静地把她抱起来，抱出了机场，然后上了车。

刚上车，秦扬就开始播放录音，她以为是秦扬爱听的音乐，没想到却听到了自己和单羽云两次聊天的录音。

展漾一阵后背发凉。

他怎么会有，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展漾坐在副驾驶止不住全身发抖，回去的路上，这两段录音一直在循环播放。

展漾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她伸手想把录音关掉，却被秦扬一巴掌制止住了。

“不喜欢吗？我来的一路上都在听。听你是怎么看我的，听你是怎么要离开我的。”

“对不起，我不敢了。”展漾很真诚道着歉，秦扬却不再理她。

展漾是被秦扬拖进家里的，她不敢和秦扬单独共处一室，却敌不过秦扬的蛮力。

秦扬说：“我给你个惊喜。”

他把展漾带进房间，展漾看到满屋子已经被布置成了刑房一样的地方，甚至床边都有捆绑绳，她预感这次秦扬可能会把她往死里折磨。

“喜欢吗？”

展漾转身又想跑，却被秦扬抓住，他还顺手锁上了门。

“这门你自己是打不开的，专门为你布置的，喜欢吗？你还没回答我呢。”秦扬笑着，展漾却感觉他脸上有明显的杀意。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犯了，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待在这里。”展漾妄想像以前那样求饶，换来秦扬的良心发现。

“我给过你机会，我以为那次暗示你懂了，你不会中计，没想到别人只是挑拨两句你就跟着跑了，你真是不知好歹。”

“所以你...从第一次就知道吗”展漾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好可怕，原来自己一开始就是跳梁小丑，“还有那个录音...”展漾不敢细想。

“那个人就是我安排的啊，专门来测试你的。你不是说你不离开我吗，你不是说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吗，你不是说你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都是骗人的。”

真的是他安排的，原来真的是假的，展漾的猜测亲口从秦扬嘴里说出来，她才感觉原来语言是可以杀人的，本来她满怀感激的人，原来是来害她的，以后还能相信谁...

展漾心里一阵悲凉。

秦扬看着她一脸落寞的神情，开口嘲讽道：“你真贱，你装模做样在我身边，享受着我家的物质生活，你家里人也跟着得了我家不少好处，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根本没有资格坐到这个位置的，还不是全靠我给我爸妈说好话，我家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你和你家人，结果你呢，是怎么对我的？”

从前秦扬虽然会冷嘲热讽，但是从来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撕开，原来他们之间一直是这样的利益关系，这样看来好像真的是她不识好歹。

“秦少爷，可是一开始并不是我们巴结上你家，难道不是你强要的吗，谁家父母会舍得把自己女儿丢给别人这样糟蹋吗？”展漾硬气地说道。

秦扬闻言却哈哈大笑，“你也太天真了吧，你以为那天怎么刚好就能在公园碰见我呢，那是你爸妈知道我要去，专门去巴结我爸妈的，你以为你父母又是怎么找得着我家把你送过来的。那时候你爸爸面临着裁员，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开心死了，他们把你送过来的时候可说的是从此送给我们家，他们可以当没有这个女儿的呢，是我家好心，才给你跟我一样的待遇，上一样的学校，还同吃同住，但凡换个家庭，你以为你有今天的待遇吗？”

原来是这样的吗，妈妈不是说大哥哥的病好了就把她接回家吗，爸爸妈妈不是说很舍不得我，是迫不得已吗，为什么会这样跟别人说。

原来竟是这样难堪，展漾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跟秦扬硬气的理由，原来她只是工具，原来她是要讨好秦家少爷才能过上好日子的。好累，好无力，要不是心脏一阵阵抽疼，展漾都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她不想再说话，不想再见任何人。她想，就这样随他们去吧，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这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