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把这唯一值钱的东西卖掉。
它在我身上戴了十多年了，唐向暖凭什么说是她的？
见我僵持在那里，周厉深面露不耐。
他淡淡道：「你嫉妒她我理解，但你不能偷东西。」
被人强制拉去流产，我没哭。
被一众男人指着鼻子骂脏东西，我没哭。
可此刻，我的心里却疼痛难忍。
我红了眼眶：「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摘下来，还给她。」
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奶奶临终前给我的，我的东西。」
他彻底没了耐心，将唐向暖向我跟前一推，「抢回来。」
我不可置信得看着他。
想起他曾向我保证，他会一辈子护着我，属于我的东西永远不会被人抢走。
我被唐向暖抓得胳膊留下血痕，我奋力挣扎。
「啪」。
手链断了，掉在地上。
她抢先一步捡起来，看清手链上宝石成色时，将手链扔给我。
「这原来不是我的。」
「我的宝石比你这块成色好。」
「你怎么这么蠢？早些把手链给我看不就行了？这下好了，已经断了。」
我攥着手链，看着这一屋子沉默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
周厉深，和手链一起断掉的，还有我心里爱你的那根弦。
他嘴唇一抿，要来拉我。
我躲开，扭头走了出去。
没有再施舍给周厉深一个眼神。
坐在出租车上，树影后退，不禁想到我和他初遇。
十四岁那年，骨瘦嶙峋的我躲在公园里，饿得两眼昏花。
我蹲在长椅旁，瑟瑟发抖。
直到一双精致的球鞋在我面前站住。
那年周厉深十六岁，带着富家公子的傲慢，居高临下。
「小乞丐，有没有看见我的球？」
我饿得没有说话的力气，往后挪开。
良久，我听见他说：「赵管家，她快饿死了，给她去买点饭。」
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男孩，以傲慢者的姿态闯入我的生命。
我被他捡回了家，在周家以小女佣自居。
年少时候的感情总会掺杂些许纯粹。
我在女佣里年纪最小，总被欺负。
他会站出来护着我说：「都是一样的人，欺负她算什么？」
等女佣道歉离开，他说：「以后你只
我这个称号的男人，变成了深情的典范。
心脏如百蚁啃食般密密麻麻得泛疼。
我乞求般看向周厉深，希望他能替我说句话。
他那双深邃眼眸朝我看来，勾唇笑道：「当表子就别立牌坊了。」
「相比于你这样的女人，我更喜欢干净听话的。」
他将唐向暖揽进怀里。
唐向暖笑吟吟：「阿深，也许妹妹有苦衷吧，不像我，只会听话得呆在你身边。」
齐琛嗤笑一声：「如果不是深哥对她爱护心切，恐怕就发现不了那孽种，估计现在都满地跑了吧。」
我浑身颤抖。
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俯身拿起桌上酒杯，朝齐琛泼了过去。
烈酒顺着发丝流下，他猩红了双眼。
猛得站起身，抄起酒瓶就要像我砸来。
「你敢泼我？！我哥不要的女人罢了，你以为你是谁？！」
我闭上眼睛。
半分钟过去，预期的疼痛没有来临。
我睁开眼。
周厉深将齐琛的手架住，浓墨般眼眸深不见底：「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育。」
我愣神片刻，手腕被人拽起。
「唐霁怜，我的手链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我腕间的手链镶着一颗宝石，是奶奶临终前给我的。
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向暖蓦地红了眼。
可怜巴巴的样子惹人怜。
「妹妹，我知道我回到家，抢走了父母对你的爱护，你心生不满。」
「但这毕竟是奶奶留给她亲孙女的唯一一样东西，你还给我好吗？」
周厉深面色微沉，安慰般将唐向暖拉近怀里。
「霁怜，把项链还给她。」
我一怔：「这是我的。」
唐向暖哭道：「妹妹，你虽然不是我们家亲生的，但我一直以来对你都不错。你何必报复我，把奶奶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偷走？」
好吧。
我的命很不好。
三岁那年被唐家人从孤儿院接回家，成为他们走丢女儿的替身。
女儿回来后，唐家人顿时翻脸。
全家上下只有奶奶怜惜我。
可惜好景不长，唐向暖回来不久，她就去世了。
唐向暖卖惨，唐家父母一心疼她，把我赶了出去。
饿到昏厥时，我
负责我的生活吧，这样没人欺负你。」
他出钱供我读书，给我从不敢奢想过的生活。
告诉周家老爷子和我在一起当天，他被爷爷拿拐杖抽了十多下。
没吭一声。
最后遍体鳞伤得爷爷都心疼了。
他跪得笔直，说：「爷爷，我从小学习工作没让您费过心，如今孙子不奢求您原谅。」
「只求您能听我说一句话——」
「这辈子我周厉深非唐霁怜不娶。」
「我还答应您，爷爷，以后我会让周氏强大到不需要再靠联姻。」
他食言了一半。
周氏如今却是像他所说的强大，但可惜他到最后都没娶我。
被黑手党侮辱时，我咬牙想，当年一饭之恩，让手臂中箭的我把他抗到雕像之后。
而给我第二次生命的恩情，值得我为了他付出一切。
后来的这五年里，他因为我的「背叛」，将我碾在脚下。
只是我直到他外面有别的女人，可我不知道那人是我的姐姐。
周厉深，你和任何人有染都行，可这人唯独不能是唐向暖。
心脏又开始不舒服了，我颤抖着手捂着缓解疼痛。
终于含泪点开了手机。
他对我的恩情，我五年前就还完了。
我对他的爱，在我出了会所的那一刻，也早就消失殆尽了。
我订了飞往德国最近一航班的机票。
明天晚上，我会离开这里。
读大学时为了周厉深放弃德国留学的机会。
而现在德国推出留学生优惠政策，我想完成我的愿望。
最起码在我并不多剩的几年里，为自己活一次。
周厉深，我不要你了。
……
回到我们一起生活的别墅。
赵管家从休息室出来刚好在找我。
他说：「夫人，少爷的药，你还有吗？」
药。
我和周厉深得了同一种病。
只要情绪波动一大，便会心绞痛。
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出病因。
而这个病是五年前从意大利回来后得的。
我知道，是那人做了手脚。
我瞒下我也痛的消息，把那人给我缓解的药丸给了周厉深。
那天他从我身上起身，扔给我的。
他说：「这药大概只能缓解六年，六年后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其实
身边照顾他，陪伴他。
可他却以为我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
多么可笑。
可笑着笑着，我就红了眼眶。
心脏又痛了。
它像会呼吸一般，抽痛。
我痛苦得蜷缩在位子里。
为什么我一想到周厉深，便会这么痛？
我的委屈，能向谁诉说？
无所谓。
反正路也要一个人走。

一开始我也吃这个药的。
有一回周厉深上午问我药还有没有。
我知道，他是要拿去给别人吃。
那时候他的官配未婚妻心脏出了问题。
痛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痛了。
出于私心，我说：「没有了。」
晚上，他在我的柜子里找到了所剩不多的药丸。
他冷笑着将盒子摔地上：「既然骗人说没有药了，那就藏好别让别人发现。」
药丸撒了一地，像我碎成一片片的真心。
临走时，他说：「唐霁怜，你真让我恶心。」
第二天，我把药包好，小心翼翼给了他。
从那之后，心脏再痛，我只能自己抗。
周厉深处处挖苦我，但给我的东西大多都很值钱。
出国，我需要钱。
我把那些金银首饰奢侈品大概盘点了一下，准备卖掉。
收拾好下楼，已经月上柳梢。
出人意料，周厉深回来了。
他眉目冷峻，扔给我一个盒子。
我打开看，是一个宝石手链。
我赌气一般把手链推到他面前。
「我不要了，不是那一个，再贵也没有任何价值。」
这是我五年以来，第一次忤逆他。
他很生气。
从刚刚他要我泡茶我拒绝开始，他就已经忍者怒火了。
此刻彻底爆发。
他将盒子狠狠摔在地上，饭桌都被他掀了。
惩罚一般将我关在屋外。
正值秋末，屋外凉。
我还是一个命很不好的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我蹲在屋外。
想起从前被女佣们欺负，让我在屋外淋雨。
他撑着伞跑到我身旁，把我拉进怀里。
那个姿势，在我当时看来叫做保护。
心里痛得不能自已，眼泪不值钱般砸在地上。
我几乎是数着秒过飞机起飞前的时间。
值钱的东西被我低价卖出，我在这里已经了无牵挂。
拎着箱子从二楼下来时，周厉深刚好回来。
他平时不怎么回家的。
这两天回来的还挺频繁。
他看见我扛着行李箱一愣，转而笑得轻蔑。
「唐霁怜，越不值钱越学会小把戏，玩起欲擒故纵了？」
他说得对。
以前的五年，无论是他当众让我难堪，还是私下里骂我脏，我都没提过离开。
我沉默着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