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飞机前一刻，沈纪川终于想起我，给我发了语音。
“月月你别闹了，你什么也看不见，待在外面我怎么放心得下？”
“你到底在哪儿，我马上来接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对心脏不好。”
我忍不住冷笑，怎么，怕我损坏了给顾莹准备的心脏？
我没再回复，拔出电话卡扔进了垃圾桶里。
办公室里。
助理拿着我寄过去的资料闯进来，满脸惊慌。
“沈总，不好了！夫人她发现当年车祸的真相了！”

任由他把我抱上车，带到了餐厅。
今天顾莹受邀来这家餐厅义演，她穿着一身高定礼服，站在了舞台上，像一颗耀眼的明珠。
沈纪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甚至都忘了喂我吃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我的目光落在了顾莹的眼睛上。
那样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啊！
那是我的。
她抢走我的眼睛，站在了我最爱的舞台上，享受本属于我的欢呼和掌声。
滔天恨意袭来，我捏碎了高脚杯。
杯子碎裂的同时，楼下传来一阵惊呼声。
顾莹摔倒了。
几乎瞬间，沈纪川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开，朝着楼下奔去。
碗盘碎了一地，扎进我的肉里。
楼下，沈纪川将顾莹打横抱起，送去了医院。
我任由服务员给我简单包扎伤口，看着她一遍遍地给沈纪川打电话，又一遍遍被挂断。
我的心犹如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冷风疯狂往里灌。
一直到接近黄昏，沈纪川才想起我这个失明的妻子。
余光瞥到他满脸焦急，我以为他会跟我道歉，没想到他却一把拽起我的胳膊。
“莹莹的庆功宴要开始了，快跟我走！”
直到我踉跄几步，他才反应过来我是个“瞎子”，慢下脚步揽住我的肩膀。
“对不起老婆，今天下午顾莹她受伤了，我送她去医院，又陪着她安排庆功宴，这才来晚了些。”
“等庆功宴结束，我回去一定好好和你解释。”
我没忍住嗤笑一声。
江亦是死了吗？轮得到沈纪川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送他的妻子去医院，还安排庆功宴。
曾经无数次他的解释我都信了，我以为他是爱我的。
可如果真的爱我，怎么会看不见我满身的伤口？
怎么会看不见我此刻还在渗血的掌心？
我被沈纪川拖到了庆功宴现场。
顾莹在人群中推杯换盏，看到我们来了，眼睛亮了一下。
“月月！你终于来了！”
她借着叙旧的名义打发走了沈纪川，把我带走。
角落里，顾莹再不见先前的温柔，她笑得猖狂：
“宋筱月，你真是个废物！”
“我拿走了你的眼睛，又拿走了你的男人，那下一次，我又要拿走你的什么呢？”
她掐住
把全城的专家都叫到我们医院来了！”
“你懂什么？沈总可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你看到沈太太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了吗？价值上千万呢，沈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
“……”
和沈纪川结婚三年，他都不曾给我买过奢侈品，偶尔给我带的小礼物，还是从顾莹昂贵包包上拆下来的丝巾。
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我打车回家开始收拾行李。
入夜，一道亮光划破天际，惊雷贯耳。
我害怕地捂住耳朵，沈纪川的电话也同时响起。
我下意识按了接通。
“月月别怕！我在，我陪着你哄你睡觉，你乖乖的，我明天就回来。”
我握住手机的手不断发抖。
我怕打雷，以前每每这个时候，沈纪川都会把我抱在怀里，一遍遍安慰我哄着我。
可我搞不懂，明明现在他怀里抱着顾莹，为什么还要做出爱我的虚假模样？
我挂断电话，拖着行李箱住进了宾馆。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去公司找他，却被前台拦住。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见我们沈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们沈总正在陪夫人呢，没时间搭理你，下次记得提前半年预约！”
我没说话，从后门的VIP通道上了顶楼。
站在门口，我听到了顾莹的啜泣声。
“纪川，我的心脏病好像要犯了，我会不会活不了多久了？”
“最近江亦又老是不回家，气得我心口疼，我是不是快死了？”
沈纪川的声音里满是疼惜，“莹莹，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和你适配的心脏，真有那一天，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来为你做手术……”
我忽然想起沈纪川和他兄弟说的那句话：
““我又不爱她，和她在一起只是拿她做莹莹的备用器官库罢了，为了莹莹，我什么都愿意做。”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
所以，沈纪川是想把我的心脏也给顾莹？
眼泪颗颗滑落，我扶着墙离开。
三年的爱意在此刻彻底崩塌，我原本还想借着最后一面，和沈纪川把话摊开。
现在看来是真的没必要了。
我将离婚协议签好字，连带着调查到的当年车祸的真相一起寄给他。
我的脸，打量着我的身体。
下一秒，她将红酒倒在自己的头上，尖叫出声。
“宋筱月！你要干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倒在地。
沈纪川看向我的眼里爆发着怒火。
“宋筱月，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莹哭得梨花带雨，“刚刚我只是关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就生气了，把红酒泼在我的头上，说要毁了我的庆功宴！”
还不等我为自己解释几句，沈纪川就揪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扯起来。
“既然你毁了莹莹的庆功宴，那你就好好给她赔罪！”
他从一旁拿起红酒，从我的头顶倒下，发丝被打湿贴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
又拿起另高浓度威士忌，掐住我的嘴，像喂牲畜那般灌进了我的嘴里。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嘲笑声，我被呛得止不住咳嗽。
胃部传来剧痛，我揪着沈纪川的裤脚，祈求他送我去医院。
他却一脚把我踢开，“今天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我痛苦地倒在地上，看着他们相拥离开。
身上的伤口崩开，鲜血泊泊流出。
最后我被好心的服务生送去了医院。
4
我本来就有胃病，那一瓶威士忌下去，直接让我胃出血。
再醒来时，我才看到手机上几十个未接电话，还有沈纪川留给我的语音。
“月月，你到底在哪儿？快给我回电话，告诉我你的位置，我来接你。”
“那毕竟是顾莹的庆功宴，这么多人看着，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只是让你喝一瓶酒而已，又没真的对你干什么，我真是把你宠坏了，气性这么大！”
“……”
无非是些责怪我不懂事不理解他的话。
我只觉得心累。
大病一场，出国的日子又要推迟了。
我在医院躺了五天，沈纪川只当我在闹脾气，没有找我。
而顾莹的朋友圈却每天更新着和沈纪川待在一起的日常，江亦偶尔还评论一句感谢沈纪川在他忙的时候照顾顾莹。
我去办出院手续时，和抱着顾莹进来的沈纪川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小护士的讨论声：
“天呐！这沈总也太宠他太太了吧？就因为沈太太扭伤了脚，他就
，又算什么？
我到家的时候，沈纪川还没回来。
走廊的尽头是书房，沈纪川每天回来都要进去呆上几个小时。
之前因为看不见，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可今天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开门。
墙上密密麻麻贴着顾莹的照片，敞开的柜子里挂着顾莹穿过的衣服，甚至床上还有顾莹的等身硅胶娃娃。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恶心，我没忍住扶着门框干呕出声。
怪不得每次沈纪川从书房出来，就会疯狂地要我好几次。
我原以为他是爱我至深无法控制，原来是因为在书房呆得来感觉了，急着拿我泻火……
他把爱给了顾莹，把性给了我。
2
愣神间，玄关处传来动静，我关上门往外走。
“月月，快让老公抱抱！”
沈纪川将我打横抱起，我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瞥见了他衣领后刺目的抓痕。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别乱走动，要是不小心碰了摔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满脸爱意地把我抱在腿上，喂我吃东西。
怕我磕碰到，家具边缘全部包了泡沫。
一向有洁癖的沈纪川，哪怕我洒漏的汤水滴到他手上，他也不会有丝毫抱怨，反而会心疼我。
没想到他为了顾莹，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不自觉红了眼眶，侧过头，擦拭滑落的眼泪。
饭后，他把我抱到床上，端来一杯温水。
“老婆，该吃药了。”
他欺负我眼瞎，在我面前演都不演，那药瓶上明晃晃的避孕药三个字，显得尤为刺眼。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我问他：
“太苦了，可以不吃吗？”
沈纪川怔愣一瞬，立马笑着哄我，“月月最乖了，不吃药你的眼睛怎么有机会好呢？你听话，明天我给你买糖。”
他搂着我的肩膀，逼着我吃完药，又施舍般地将我抱在怀里。
“老婆，等你好一点了，我们就要个孩子，这样多一个人照顾你。”
我侧过身，没说话。
他明明知道我最喜欢小孩，我做梦都想有一个孩子。
可他不仅夺走了我的眼睛，还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
见我不接话，沈纪川也不自讨没趣，他掏出为我定制的面罩，让我带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