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小说 现代都市 大夏镇远侯宁修言沈卿绾后续+完结
大夏镇远侯宁修言沈卿绾后续+完结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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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别是宁修言沈卿绾的现代都市小说《大夏镇远侯宁修言沈卿绾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一个江湖说书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修言出人意料的孟浪之言,令李紫涵瞬间俏脸爬满红霞,整个人也是呆愣当场不知所措。见李紫涵双颊泛起醉人的红晕,宁修言这才猛地想起来这里不是前世,而自己如此轻佻的言语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若是令这位李掌柜心生嫌恶,到时候可就亏大了!毕竟一个能顶着巨大压力选择给侯府雪中送炭,而不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女子,是值得自己尊敬的。一想到这,宁修言赶忙拱手表达歉意。“对不住,李掌柜,是本侯一时语快,刚苏醒不久,神志尚还浑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李掌柜包涵一二!”李紫涵一愣,诧异宁修言转变得如此之快的同时,一双美眸上下打量起来,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自从离家出走来到京都躲避父亲安排的联姻开始,这日子过得可就不比家中。但凭借着容貌与聪慧,在这京都达官显...

章节试读

宁修言出人意料的孟浪之言,令李紫涵瞬间俏脸爬满红霞,整个人也是呆愣当场不知所措。
见李紫涵双颊泛起醉人的红晕,宁修言这才猛地想起来这里不是前世,而自己如此轻佻的言语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若是令这位李掌柜心生嫌恶,到时候可就亏大了!
毕竟一个能顶着巨大压力选择给侯府雪中送炭,而不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女子,是值得自己尊敬的。
一想到这,宁修言赶忙拱手表达歉意。
“对不住,李掌柜,是本侯一时语快,刚苏醒不久,神志尚还浑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李掌柜包涵一二!”
李紫涵一愣,诧异宁修言转变得如此之快的同时,一双美眸上下打量起来,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
自从离家出走来到京都躲避父亲安排的联姻开始,这日子过得可就不比家中。
但凭借着容貌与聪慧,在这京都达官显贵之中也是周旋的游刃有余。
她自恃见过不少王侯公孙,有一掷千金为博自己红颜一笑的,也有装腔作势逼自己就范的,更有甚者便如躺在地上的柳云成,仗着家世想要明抢的!
可无一例外,眼底全透露着对自己这具娇躯不加掩饰的欲望。
唯有宁修言此人倒是有趣。
虽然言语冒失,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礼数,便是称呼他一声登徒子都不为过。
但怪就怪在,偏偏在他的眼中自己没有看到一丝一毫那些贵胄子弟赤裸裸的欲望,反而清澈如水。
如此唐突的话语不像是有意调戏,反而倒像是随口的无心之言!
要知道,在镇远侯府落魄之前,宁修言可是被世人称为大夏麒麟子,更是多次跟随老侯爷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恃才傲物,反而谦逊有礼,温润如玉,是大夏不可多得的人才!
甚而不少人都在传大夏未来有宁修言在,便可百年无虞!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先帝招他为驸马,将自己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天宁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大夏女帝沈卿绾下嫁与他!
更是将宁修言率领的军队更名为沈卿绾的封号,天宁军,寓意天下安宁,可谓是荣宠至极,风光一时无两!
时至今日,这份殊荣在大夏也是独一份!
奈何天妒英才,秦岭山一役,天宁军不知为何兵败如山倒,宁修言更是在突围之后不久便陷入昏迷。
直到太医院众人不眠不休研究其病症,最终在历时半月后,才好不容易将他唤醒。
可没想到宁修言却成了一个傻子。
而痛失爱将的先帝也因秦岭关失守,一怒之下重病不起。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没多久,前方便又传来噩耗。
替先帝御驾亲征的太子与镇远侯府的老侯爷双双战死沙场!
这对本就遭受打击而一病不起的先帝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甚至就连传位诏书都没来得及写完,便撒手人寰。
好在先帝自觉大限将至前就秘密派人传信沈卿绾的母族,也就是手握重兵的英国公丁修。
命他领兵入京,拱卫京都。
这才没有出现各地藩王叛乱,从而让沈卿绾顺利登基!
可就是这么一位令先帝称赞,女帝倾心的少年将军,如今在李紫涵看来,怕是言过其实。
至少在自己这里不是!
但......却别有一番趣味!
而女人对男人的好奇心,通常便是她沦陷的开始‌。
李紫涵刚欲俯身行礼,但很快察觉此举与自己穿着不符,转而抱拳开口。
“侯爷不必如此,在小女子看来,侯爷虽心直口快,但胜在坦荡,至少要比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强上百倍,况且,小女子与婢女能在京都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全依仗侯府租给我主仆二人的这间店铺,加之今日侯爷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侯爷!”
宁修言对李紫涵这番说辞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横竖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客气话,听听也就行了,当不得真!
只不过他倒是对李紫涵这人来了兴趣,人美声甜不说,这身材也是堪称一绝。
纵使是有着男子衣物的束缚,却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规模,足见此女心胸宽广!
尤其是这双瑞凤眼,眼型细而且长,仿佛永远都是一副对着你笑靥生花的模样,非常有亲和力。
这样的眼型堪比传说中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仅是一眼,宁修言便在心中对她下了判断!
如此貌美还能在京都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混得游刃有余,此女绝非普通闺阁女子,手段更是远超一般大家闺秀!
当即收回眸光,对着李紫涵笑道:“李掌柜哪儿的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义不容辞,实不相瞒,本侯昨夜刚刚清醒便听闻家中嬷嬷所言,本想着今日在府中设宴招待李掌柜,感谢李掌柜多年的帮衬,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柳云成,所以宴请之事怕是要耽搁了,改日,改日本侯必定府内设宴,到时候还望李掌柜赏脸才是!”
“不敢劳烦侯爷,既然侯爷还有要事在身,理当以正事为主,至于宴请一事,只要侯爷开口,小女子定会如约而至!”
“如此,本侯便先告辞了!”
“侯爷慢走!”
目送宁修言押着柳云成等人离去,李紫涵微微眯起双眼!
“珍儿,你说镇远侯这人如何?”
珍儿略一思索,便将心中所想悉数道出。
“京都盛传镇远侯没傻之前为人谦逊有礼,温文尔雅,可今日奴婢观其言行却与描述中大相径庭,举止轻浮不说,他那双眼睛就......就......”
李紫涵眼角含笑:“就什么?”
“就没从小姐身上下来过!”
闻言,李紫涵瞬间双颊通红一片,娇羞道:“休......休要胡言乱语!”
珍儿嘟起小嘴反驳道:“才没有胡言乱语,刚才奴婢瞧得真切,不信小姐没发现!只不过侯爷与先前那些世家子弟不同,他的眼睛不会吃人!”
李紫涵拍了拍珍儿的小脑袋,语气中带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是啊,他的眼里虽有男女之情,却无半分欲望,所以说这饭啊,小姐我怕是吃不到咯!”
“啊?”
珍儿诧异的看向李紫涵,有些疑惑不解。
轻点了下珍儿的秀额,李紫涵语气有些失落。
“有欲方有求,他瞧我的眼神没有半点男女之欲,又怎会真的设宴请我过府一叙!不过是些场面话,给彼此一些体面罢了!”
“那小姐,若是镇远侯真的设宴呢?您赴约吗?”
略作沉吟,李紫涵白嫩的脸庞浮现出些许狡黠之色。
“去,为何不去?他镇远侯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能白吃一顿饭,何乐而不为呢!”
珍儿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李紫涵,试探着开口问道:“小姐,您莫不是对镇远侯......”
话音未落,李紫涵耳根子一烫,当即佯装恼怒地举起手追打。
“让你乱嚼舌根!”
“哎呀,小姐,奴婢还没说什么事呢!”
“你还说!”
......
跟在御林军身后的宁修言,自迈入文德殿的那一刻起,心脏就扑通狂跳。
出于好奇心作祟,他一直想要抬头打量一番,可又觉着封建王朝的规矩太多,万一一个不小心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从而触怒了龙椅上的那位女帝,那就亏麻了。
于是强压住心中冒出的奇怪想法,紧盯着脚尖亦步亦趋的老实跟着。
那模样,像极了宫中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而龙椅上的沈卿绾瞧见大殿中的这一幕,不禁黛眉微蹙。
朕芳心暗许的少年将军,如今怎的这般谨小慎微。
直到陈恩轻咳一声,沈卿绾方才反应过来,宁修言已经站在大殿之中许久了,群臣也在等着自己问话。
当即整理了下裙摆,故作诧异道:“镇远侯今日怎的上朝了?莫非是身体康复了?”
宁修言想了想,决定还是学着电视剧里的范本回答:“托陛下的福,臣于昨夜苏醒,只是这记忆尚还有些模糊!”
听到这话的沈卿绾,藏在龙袍之下的一双玉手死死握紧,面上却神色如常。
“哦,既然这身子还没好利索,镇远侯为何不在家中安心休养,何故上殿?”
宁修言心中微微叹息,自己是真不想来啊!
可是没办法,谁让家中还有四张嘴等着吃饭呢!
自己的钱还得自己要不是?
万般无奈之下,宁修言双膝一弯,口中高声道:“陛下,臣有冤屈,还望陛下替臣做主!”
而这句话却犹如一根利箭射中了沈卿绾的心房,令她娇躯一震。
“镇远侯不必如此,且先起来回话!”
“多谢陛下!”
可起身的宁修言却依旧眼睑低垂,未曾抬头看龙椅上的自己一眼。
这在沈卿绾看来,宁修言是心中有怨。
想来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保护却是令他心生嫌隙了!
即便隐藏得再好,沈卿绾的语气之中还是不免掺杂了些许委屈。
“为何不敢抬头看朕?”
被女帝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让宁修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世的古装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见着皇帝就该低着脑袋,这样方能显得皇帝尊贵啊!
若是直视天颜那可是大不敬啊!
可女帝发问,自己又不能装聋作哑,无奈之下,宁修言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臣痴傻五年,恐御前失仪触怒了陛下,故而不敢直视天颜,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既是有冤,爱卿尽管抬头答话便是,朕恕你无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修言也就索性抬头看向了龙椅上的女帝!
只不过有着冕旒前珠帘的遮挡,宁修言一时间也看不清女帝的真容。
不过倒也没事儿,只要自己能申冤就成,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而这时隔五年的再度对视,却险些让沈卿绾于众臣面前失仪。
依旧是自己所熟悉的脸庞,只不过这一次宁修言的眼里却再无往日的那般深情,反而清澈明净,似是不认识龙椅上的自己。
刹那间,那对深邃明亮的眼眸令沈卿绾的心房没来由的一痛!
强自镇定下来的沈卿绾决定先将朝堂之上的事情处理完,至于其他的,等下了朝之后再议也不迟。
如今自己日思夜想之人已然苏醒,只要与他言明,聪慧如他,定然知晓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良苦用心!
“不知镇远侯有何冤屈要申?”
一听这话,宁修言当即开口。
“陛下,臣要状告白羽卫副统领柳石钦之子柳云成,趁微臣心智受损之时,暗中串通侯府上的田庄管事,侵吞我侯府五年的田租,不仅如此,他还命田庄管事以臣需要救治为由,私自将田租上涨,从以往只收一成租金,到如今要收七成,诓骗田庄上的佃户足足五年之久,这是要吃我镇远侯府的绝户啊!而且先前来的路上,臣恰巧撞见他当街强抢民女,故而一气之下将之揍了一顿,带入皇宫,请陛下圣裁!”
此话一出,整个文德殿宛如死水一般寂静!
而跪在大殿中的柳石钦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哈哈哈,好啊,好一个白羽卫副统领,好一个柳家!”
听完宁修言的叙述,沈卿绾怒极反笑,眼眸凌厉地看向柳石钦寒声开口。
“朕的柳爱卿,你可还有话要说?”
柳石钦顿时神色一慌,磕头如捣蒜般道:“陛下,镇远侯与犬子昔日曾有旧怨,如今大病初愈,臣以为其神智尚不清明,所说之事自然是作不得数,还请陛下明察!”
宁修言瞥了一眼柳石钦反驳道:“柳大人若是不信,我那吃里扒外的田庄管事还在定鼎门处跪着,大可以招他进殿讯问!至于强抢民女一事,今日朱雀街上的百姓可都瞧见了,皆可作证,而苦主也是租我侯府店铺的李掌柜,陛下可以派人将她传至大殿,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恰在此时,沈卿绾适时怒斥:“柳石钦,你还敢狡辩,可是要绣衣卫将当年被柳云成调戏的外乡女子一并传来?”
沈卿绾的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的柳石钦身子一软,宛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一旁的柳云成更是不堪,从被押进文德殿,看着自家父亲跪倒在地时就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来人!”
一声令下,殿外的两名御林军应声而入。
沈卿绾厌恶的看向柳家父子,“将柳石钦、柳云成二人押入天牢,明日午时问斩!”
“喏!”
随即又扫视群臣一眼,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齐江的身上!
“绣衣御史齐江听诏!”
“臣在!”
“朕命你即刻带人前去柳府抄家,抄得的财物一律充入国库,至于柳家家眷全部押入刑部大牢,待明日柳石钦父子二人问斩后,男丁流放,女眷发配进和声署!”
“喏!”
齐江刚要领命而去,却又听到女帝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
“慢着!”
只见沈卿绾美眸柔和的看向宁修言问道:“不知镇远侯这五年亏损了多少银钱?”
宁修言略作思考,便开口道:“不算店铺,光是田庄,侯府五年总共亏损约莫七万两白银!”
“七万两白银?”
朝中大臣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上好的田庄顶天了一年也不过堪堪是一万两收入,这还不是每年都能做得到!
而宁修言却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七万两,这不是把别人当傻子骗吗?
但众人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儿管他人瓦上霜?
左右不是自家掏钱,心疼不上,也犯不着为了一个罪人与刚刚苏醒的镇远侯交恶。
况且,保不齐他以后还会得到女帝的重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为官之道,不外如是!
只不过不少人心中都在暗想,为何当初痴傻的不是自家儿郎,不然今日这七万两不就成了自己的了?
此刻,户部尚书王茂清却是忽然出列开口驳斥。
“陛下,臣以为镇远侯故意夸大损失,想要借机敛财!如此欺瞒陛下,其心可诛,还望陛下治其欺君之罪!”
见有人出言,监察史张苍也是帮腔道:“陛下,臣以为王尚书所言在理,镇远侯此举确有欺君之实,恳请陛下降罪,以肃朝纲!”
“请陛下降罪镇远侯,以肃朝纲!”
沈卿绾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朝臣,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
拉下一个柳石钦,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扳回一城?
可正如王、张二人所言,宁修言的话确有些欠妥,毕竟七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平白无故的多出两万两白银,任谁看了都会眼红!
百般思索之下,沈卿绾决定以宁修言刚苏醒为由替他解释过去。
没成想宁修言却是抢先一步与群臣对峙了起来。
“笑话,诸位大人以为这七万两是为本侯自己要的?”
此话一出,沈卿绾顿时疑惑,难不成宁修言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果不其然,不等众人开口,宁修言冷声道:“诸位大人锦衣玉食自是不知民间疾苦!可我侯府的佃户们却是被柳云成与秦玉二人联手诓骗了五年,他们每年勒紧裤腰带从家中挤出七成的佃租用于给本侯治病,这七成对你们来说不多,但对他们而言那是几乎倾尽了所有!这七万两除了本侯自己的租金外,余下的悉数是给这些佃户的精神损失......哦不,是赔偿!”
“一派胡言!”
王茂清冷哼一声,随即对着台阶上的女帝道:“陛下,镇远侯如此狡辩,足见其毫无悔改之意,其心可诛,臣以为......”
可不得王茂清说完,宁修言便厉声怒斥。
“王尚书,若你不信,大可以去我侯府的杏花庄上瞧瞧,看看佃户们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如此正值深秋之际,庄上的孩童们还身着单衣!不知你家中可有子嗣?若有,本侯也不要你家中子嗣穿他们的衣物过上五年,只需过上一月即可,如何?”
王茂清哪能同意宁修言的话,若是这样,自家的孙子不得冻出病来?
一见他那副模样,宁修言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嘴角冷笑:“怎么?王大人是不愿意?那好,张大人,不知你家中可有子嗣?”
张苍顿时哑口无言。
宁修言不理会两人,接着杀人诛心道:“两位大人尚且心疼自家子嗣,那些佃户就不心疼自家孩子了?还是说你们两家孩子的命是命,别人家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都说为官者理当躬履俭素,爱人如子,看来二位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官啊!便是与民同苦都做不到,如何能体恤百姓疾苦?”
宁修言一番直指人心的发言,顷刻间令王茂清与张苍二人汗如雨下。
就在二人不知该如何反驳之时,一道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忽然响起。
“镇远侯此话言重了!”

“懒孩子、大傻子,穿衣要人系扣子,下床要人提鞋子......”
大夏都城街头,七八个孩童正围着一个样貌俊朗的男子,嘴里唱着编来的童谣。
男子不仅没有丝毫愤怒,反倒是一边笑着,一边拍手跟唱道:“嘿嘿......懒孩子、大傻子,穿衣要人系扣子......”
而刚从药铺抓药出来的老妇人瞧见这一幕,顿时面露愤慨着上前挥手怒斥,“去去去,哪里来的野孩子,都走,都走!”
眼见有人过来驱赶,孩童们一哄而散,可老妇人却是红着双眼,心疼的替男子掸去华服上的灰尘。
“嘿嘿,李嬷嬷,刚刚他们唱歌给我听呢!真好听!”
闻言,李嬷嬷眼眶泪水翻涌,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强忍着心中的委屈笑道:“是啊,他们在和侯爷玩呢!侯爷乖,咱们......咱们该回家吃药了!”
一听“吃药”二字,男子笑容一僵,慌乱地摆手拒绝,“不,我不吃药,太苦了!”
“侯爷,乖,这药不苦,听话,吃过药,老奴就让二牛带着您去放纸鸢!”
“放纸鸢?真的?”
听到放纸鸢,男子的双眼如孩童般清澈明亮了起来。
李嬷嬷笑着点头,“真的,真的!老奴什么时候骗过侯爷!”
“好好好,快走,快走,回去放纸鸢咯!”
说罢,男子便迫不及待地拉起老妪的手就朝着家的方向飞奔......
街道旁,一座酒楼的包房内,敞开着的槛窗露出半幅倾城之颜,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
“容华一朝尽,惟馀心不变‌,倘若父皇与镇远侯还在,或许朕......”
一旁的婢女适时开口:“陛下,当年您还是公主,可眼下已贵为九五之尊,况且宁小侯爷虽袭承了爵位,但其心智至今未曾好转,那一纸婚约也无人会再提及!”
如细柳般柔美的手指轻轻放下,收回眸光的刹那,屋内之人纷纷眼睑低垂,不敢与其对视,唯恐亵渎了天仙真容!
而她正是当今大夏的一国之君,女帝沈卿绾!
“那一纸婚约对朕,对修......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束缚,如今朝堂上的那群人天天都催着朕尽早纳夫,怕是早晚有一天,这一纸婚约就成了他镇远侯府的催命符!”
顿了顿,沈卿绾神色冷漠道:“朕的婚事......呵,他们倒是比朕还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朕的长辈呢!”
深秋的天气本就格外寒凉,而此刻房内却宛若入冬一般,令屋内众人打了个激灵。
一名身着绣衣的中年男人却抱拳开口:“若是陛下担心,不如臣现在就让绣衣卫的人......”
话未说透,但其中的意思却耐人寻味。
沈卿绾蛾眉蹙眉,可也并未否决,只是望向窗外自言自语,“若真到了那一日,朕可以无夫,但绝不妥协!”
“喏!”
拈起桌上的面纱,掩盖了明珠般的面容。
似是窗外美景看一眼便少一眼,沈卿绾深深瞥了眼街道,清泠出声:“回宫吧!都看了五年了,京都还是这幅光景,纵使百看不厌,但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秋风穿堂,吹落屋内朵朵花瓣,也不知她说的是人还是地方......
而另一边,某座宅院内,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房内。
“少爷,已经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锦衣少年手中捏着的黑子缓缓落入棋盘,神色漠然的开口道:“既如此,那便吩咐下去今夜动手!”
见人影似乎欲言又止,少年两道剑眉颦起,“有什么就说!”
“少爷,虽说镇远侯府眼下是没落了,可再怎么说,他宁修言也是继承了爵位的大夏公侯,即便事成,恐怕也会惹得朝中所有勋贵们联名上奏,到时候陛下定然会派绣衣卫彻查此事,届时恐怕......”
少年不耐烦的打断道:“按我说的办,你以为整个京都想让他宁修言死的只有我一人?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顿了顿,少年回过头,眼里满是阴狠之色。
“早些年陛下一直拿镇远侯府当挡箭牌,念在宁老侯爷为国战死沙场的份上,宁修言又成了傻子,我才允许他活到了现在,也算是给陛下一些考虑的时间,但如今朝中旧事重提,陛下还想以此为借口,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只要宁修言一死,我便是帝夫的不二人选,所以我决不会允许陛下和旁人有一丁点关系,哪怕是个傻子,只要他还活着......就不行!”
“但老爷那边,是否应该知会一声!”
闻言,少年举起的棋子悬在半空,眼底骤然泛起一抹寒意。
“吴铭,救你回来的人是我,不是我爹!”
吴铭心中一紧,慌忙跪地,“是小人失言了!”
“下不为例,去吧,今夜子时动手!”
“喏!”
随着少年再次落下一枚黑子,原本一息尚存的白子彻底沦为了死棋,而与少年对弈的男人,神色满是惊恐。
不等他开口求饶,下一秒,寒芒一闪,一抹血线就出现在其脖颈上。
男人瞪大了双眼,死死捂住喉咙,不甘心的向后仰去!
少年轻蔑的看了眼死去的男人,“什么陵州第一棋手,沽名钓誉之辈!”
随即挥了挥手,便从暗中走出两人,将男子的尸体带了下去!
擦了擦手,少年接过身旁女子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望着棋盘轻笑出声。
“呵呵,当年那一招声东击西,没能让他宁修言死在秦岭山,算他命大,但如今我这一式釜底抽薪,不知陛下可有的解?”
......
“侯爷、娘!”
“侯爷、娘你们回来啦!”
宁修言与李嬷嬷刚进府门,两道壮硕的身影便立刻迎了上来!
“大牛,你将药拿去煎,二牛,你陪着侯爷去后院放会儿纸鸢,娘去厨房弄晚膳!”
“知道了,娘!”
二牛应了一声,便牵着宁修言来到后院,教他放起了纸鸢。
看着身边如孩童般欢天喜地的宁修言,二牛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忍。
约莫一炷香,拽着纸鸢线的宁修言头也不回地喊道:“二牛,我渴了!”
“侯爷稍等!”
而就在这时,宁修言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假山上,昏死了过去。
回过头来的二牛吓得手里的茶杯瞬间落地,焦急的喊道:“侯爷,侯爷您怎么了,您醒醒!”
“侯爷,侯爷......娘,大哥,侯爷摔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宁修言似是听到有一女子在轻唤着他的名字,可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貌。
反而耳边传来的嘈杂声愈发清晰,似有哭声、怒斥声,还有啪啪作响的清脆声。
忽然,宁修言猛地睁开眼睛,还不等有其他动作,一只粗糙的手掌就激动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侯爷您总算是醒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到了下面可怎么和老侯爷还有老夫人交代啊!”
看着眼前的老妇人,宁修言挣扎着爬起身,刚想开口询问,一个黝黑的壮汉就端着小碗来到了近前。
只见汉子强行挤出一副哄孩子的笑容,“侯爷,来,吃药!”
熟悉的话语让宁修言剑眉一拧,刚想动手,有关眼前几人的记忆缓缓浮现在脑海之中。
仅是瞬间,他便接过大牛递来的小碗,一饮而尽,随后对着还在抽自己耳光的少年柔声道:“二牛,起来吧!”
“不行,老奴命二牛照看好侯爷,他却险些让您丧命,若是侯爷有个三长两短,老奴定让二牛下去给您赔罪!”
宁修言心中微微动容,拍了拍李嬷嬷的手背,柔声道:“奶娘,我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这五年难为你们母子三人了!”
“啪嗒”
大牛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二牛的手掌也举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两人均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望向宁修言!
而李嬷嬷则是盯着宁修言好半天,见他嘴角挂笑,这才放声痛哭。
“老侯爷和老夫人保佑,侯爷总算是醒过来了,老奴没有愧对老夫人的临终嘱托,呜呜呜......”
看着痛哭流涕的李嬷嬷,宁修言心中无比愧疚,面对这位被临终托孤的老妇人,五年的时间让他们母子三人几乎是受尽了白眼与嘲讽。
如今的镇远侯府早已没了昔日的荣光,偌大的侯府也只剩下自己和李嬷嬷母子三人相依为命。
可即便如此,母子三人依旧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前身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傻子,没有丝毫怨言,更没有一丝欺主的迹象。
能做到这一步,不单单是凭良心了,而是心中那份对忠义二字的坚持,以及将自己当做了亲人!
就在李嬷嬷想开口询问之际,蓦地听见门外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大牛神色一凛,当即从一旁的角落里抽出两把长刀,丢了一把给二牛。
“二牛,守在这,我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大牛还没有回来,余下三人心中均是一沉!
随着打斗声愈发清晰,二牛刚想开口让宁修言先走,却见其下床活动了两下手臂,嘴里喃喃自语。
“不愧是将门之子,虽然荒废了五年,但这具身体的底子打得扎实!”
说罢还环视了房内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一柄通体透白的银枪上。
宁修言当即快步上前将之取下,拿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又抖了个枪花,这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就它了!”
尚在震惊之余的二牛还没回过神,就听宁修言开口。
“二牛,守好嬷嬷,我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夜闯我镇远侯府!”
话音刚落,宁修言单手持枪,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恍惚中,二牛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位意气风发,手持银枪的少年将军站在了自己身前!
回过神来的李嬷嬷一把推过二牛道:“快去,快护着侯爷!”
“可是,娘......”
“我让你快去!”
一咬牙,二牛沉声道:“娘,你小心些!”
说完便提刀快步追了上去!
等来到院落,宁修言放眼望去整个侯府起码有四五十人在打斗。
一方身着黑色夜行衣,均是黑布蒙脸,另一方则是身穿彩色绣衣,头戴金漆帽,两方人马拼杀惨烈,地上横七竖八已经躺了不少尸体!
来不及细想,宁修言眼神凛厉,四下搜寻着大牛的身影,很快便在人群中发现了他。
只见大牛一人持刀酣斗两名贼人不落下风,其长刀气势威猛,没有花里胡哨的架势,一招一式都奔着刺客的要害而去。
俨然是战场杀敌的刀法。
就在大牛专心面对眼前两名刺客时,另一名黑衣人趁其不备,从大牛背后摸了上来。
刚想动手偷袭,就听“噗哧”一声,那人心口一痛,便再没了意识!
大牛闻声一招逼退身前二人,回头就是一刀,可瞧见来人是宁修言,立刻收招紧张道:“侯爷,您这身体......”
宁修言笑了笑,“没事儿,好久没活动身子骨了,都快生锈了!”
话音刚落,二牛也提刀赶来。
宁修言与大牛见状异口同声问道:“你来干嘛?”
二牛一愣,尴尬地挠了挠头,“娘怕侯爷有危险,所以让我来护着侯爷!”
宁修言既感动又无奈,只得开口道:“速战速决!”
“喏!”
而一旁身穿绣衣,似头领模样的男子在看到宁修言提枪出现的那一刻,却是愣在了原地。
而就是这短暂的失神,却是险些让他命丧黄泉,好在后者反应迅速,避开这一刀的同时,反手一刀送那人去了阎王殿。
不敢再有丝毫大意,领头的男人立刻高声喊道:“保护好镇远侯!”
而此刻的宁修言手中一柄长枪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招式更是大开大合。
每一枪之下,必有一人受伤,而其身边的大牛与二牛也是顺势补刀,三人默契之高,仿佛配合了许久一般!
没一会儿,场中能站着的黑衣人已经寥寥无几。
眼见事不可为,领头的黑衣人当机立断,低喝一声:“撤!”
余下的黑衣人纷纷跟在其身后退去。
“赵程,你带十人追拿此刻,余下的留守镇远侯府!”
“喏!”
吩咐完一切,领头模样的绣衣卫这才收刀,刚一转身,就见一点寒芒快如闪电地搭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宁修言皱着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群人,冷声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人喉结滚动,略带颤音着开口,“回......回镇远侯的话,下......下官京都绣衣卫镇抚使童言,奉命保护侯爷的安全!”
“奉命?奉谁的命?”
一边询问,宁修言一边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绣衣卫三个字。
很快,并不多的讯息浮现在脑海之中!
绣衣卫,大夏帝王手中的鹰犬,不归朝廷节制,负责讨奸伐佞,监察百官,其声名显赫,威震州郡!
而坊间对他们的描述不多,只有短短两句话。
“衣以绣者,尊崇之也,指事而行,无阿私也!”
童言抱拳答道:“自是指挥使大人的命令!”
闻言,宁修言收回长枪,拱了拱手,“童镇抚使是吧,今日之事多谢!只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今夜有贼人夜闯我镇远侯府的?”
童言哪敢说自己这几年来入夜后都在侯府外守着,只得打岔道:“侯爷,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指挥使大人说了,如果有贼人前来刺杀侯爷,命我等即刻带着侯爷离开京都,去一个无人认识侯爷的地方!”
宁修言眉头一挑,“离开京都?为何?”
“下官不知!”童言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用了,回去告诉指挥使大人,就说京都挺好的,本侯不走!他要是怪罪到你头上,尽管让他来找本侯便是!”
说完宁修言枪尖拖地,缓缓向着后院走去!
就在童言面露难色之际,宁修言忽地转过身,长枪虚空指向地上的尸体。
“对了,童大人,劳驾走的时候麻烦将这里收拾干净!我奶娘年纪大了,见不得血污,多谢了!”
童言只得苦笑着应下,“下官明白!”

一进书房,宁修言就坐在了首座,指着两边的椅子道:“你俩别傻站着了,先坐下,我有事儿要问你们!”
大牛同二牛对视一眼,均是面露不解。
虽然不知道侯爷要问什么,但还是十分顺从地坐了下去。
“京都这地方,你们兄弟俩有没有什么知根知底的商人,最好是那种没什么背景,也没太多花花肠子,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小门小户就行!”
如今侯府虽然有了些银钱,但府内的人手也增多了,这开销自然而然也就随之加大,光凭那些个租子恐怕支撑不下去。
此外府内多年不曾修缮,家中东西又被诓骗着卖得差不多了,也急需添置些家具,如此一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宁修言打算借用前世一些不太依靠科技的知识来发家致富。
而作为穿越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制造肥皂。
毕竟大夏清洗身体所用之物和前世古代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纯天然的无患子或是皂荚。
只是这两样东西比起肥皂来说,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那些有名的商人或是商盟,其背后显然是有着京都达官显贵的支持。
所以宁修言才会想到找个靠谱的小商人来合作,因为这类人背后没什么靠山,容易被拿捏!
要知道肥皂制作的过程,其复杂程度几乎等同于零。
一项成本低廉,技术门槛还不高的日化用品,可以说完全是为小作坊量身定做的产品!
如果做得好,自己绝对能够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大赚特赚的那种。
到时候再找些代理商什么的,将之销往整个大夏,等到大夏的市场饱和了,自己还可以销售给北狄、东胡之类的游牧民族,一个简单的出口贸易就完成了!
若是一切顺利,开拓海外市场指日可待!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肥皂它是持续消耗品,用完就得买,而习惯了用肥皂去油污的人,又怎会再用回无患子或是皂荚?
所以这门生意会很长远,也就意味着会源源不断的给自己爆金币!
只要自己掌握好关键的核心一环,并不用担心别家会模仿,等到技术成熟之后,自己还可以推陈出新。
就比如:香皂。
宁修言相信,单凭一个香字便能令这大夏的深闺女子亦或是宅中贵妇们趋之若鹜。
虽然蒸馏设备没有,但是不妨碍自己能够扩散思维。
大不了到时候将京都大街小巷内的胭脂铺里的香膏全给包圆了,融在肥皂里试试不就成了?
至于能不能行不重要,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听到宁修言的话,二牛面色为难道:“侯爷,咱们府内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再拿出去典当了!”
“你有病啊!本侯刚收回来的欠债,这会儿干嘛要卖东西?”
二牛拍了拍胸脯,长舒了口气,自己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随即讪笑问道:“那侯爷您找那些商人来做什么?”
稍作沉吟,宁修言沉声道:“我有个赚大钱的法子,只是没什么信得过的人,所以想问问你们兄弟俩有没有认识的!”
二牛听到这话显然是十分吃惊。
“侯爷您想行商?”
宁修言微微扬眉,心中有些疑惑,难不成这大夏的王公贵胄不许行商?
“怎么?不行吗?”
“倒也不是,只不过若是侯府出面售卖东西岂不是自降身份?那与京都的商贾又有何区别!”
宁修言哑然,好像古代的王侯贵胄皆是自恃身份高人一等,从不屑与这些底层的商贾产生交集。
“这......”
“侯爷,咱们侯府虽然落魄,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干行商这一行当,若是如此,先不说别的,单单监察院的那些人就得联名参您一本!”
宁修言咬着手指,眉头紧锁道:“若是不行商,其他王公贵胄哪儿来的那么多银钱供他们挥霍?光凭佃户与租铺子就能日进斗金?我不信!”
二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宁修言,小声道:“我说了侯爷您可不许骂我!”
“行了,别废话,赶紧说!”
二牛这才缓缓开口。
“按照老侯爷在世时立下的规矩,杏花庄一年交给侯府的租子不过才两千两白银,您能收回那么多,全都是因为秦玉和柳云成打着给您治病的幌子,二人联手压榨佃户所得!若是以往,估摸着稍微好些五年也不过才能收得一万二三千两的白银,至于店铺就更不用说了!”
顿了顿,二牛接着道:“单单李掌柜的那间铺子,若是别家租给她,怎么着一年也得收个二三百两的租金,但老侯爷和老夫人见她们主仆二人背井离乡极为不易,故而一年只收取她们五十两的租金!其他的铺子或多或少也是这样,所以咱们侯府虽说以往并不缺钱,但也谈不上富裕!比不得那些吃人喝血的王公贵胄,所以这也是老侯爷为什么不愿意与他们为伍的原因!”
听到这里,宁修言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家在京都没什么熟人了!
这不纯纯扰乱市场行情嘛,别人不排挤你才是有问题!
略一思索,宁修言还是决定当个人,至少镇远侯府的名声不能在自己手上败坏。
于是对着大牛道:“大牛,你去肉铺给我买些猪板油回来,有多少要多少!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卖文蛤或是河蚌的,一并买回来!”
“喏!”
“二牛,你去隔壁胭脂铺买些香膏回来,每种香味给我弄一盒,对了,让他们送你一些空的竹盒,一定要干净没用过的,算了,直接买吧,有多少买多少,让大力和你一起去!”
“侯爷,您要这些有什么用?”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
“喏!”
而他自己则是跑到前院,在李嬷嬷目瞪口呆的眸光中,从庖屋内弄出了一大堆柴灰回到自己小院。
路过前院时,还不忘让李嬷嬷取些细盐,跟着自己一起回小院!
宁修言如此反常的行为,令李嬷嬷心中一颤,莫不是侯爷旧疾复发了?
“侯爷,您这是哪儿不太舒服?”
“呵呵,嬷嬷放心,我没事儿!”
“那您这是?”
“只是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可是侯爷,谁家赚钱的法子用这些庖屋的柴灰啊!还有这细盐......”
宁修言摆手打断道:“嬷嬷放心吧,柴灰与细盐都是有大用处的,信我,很快咱们侯府就能赚大钱了!”
听到这话,李嬷嬷神色骤变:“侯爷,您是要从商?”

“呵呵,恭喜侯爷重新掌兵啊!”
“有侯爷在,想来镇远侯府定能重现昔日盛况了!”
“往后这京都在宁侯爷的管辖下,想来必定是歌舞升平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道贺声,无论虚情假意,还是借机调笑讥讽,宁修言照单全收,僵硬着张笑脸,一一回礼!
没办法,没有后台的人做起事儿来就是这般没底气,谁让没人给兜底呢!
但陪笑归陪笑,宁修言心里却是将女帝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白羽卫副统领是肥差吗?
是!
是要职吗?
能拱卫京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偏偏这个差事落在自己头上就不是什么值得道贺的喜事了!
京都这个地方不比其他州郡,是大夏都城,是天子脚下!
这里的王孙贵胄,达官显贵遍地都是,路上随便找一两个衣着光鲜亮丽之人搭话,指不定就是谁家的关系户!
而自己被女帝赋予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万一要是做不好,得罪人不说,怕是还得成了女帝的出气筒。
若只是出气筒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挨顿骂,再不济受顿责打也成,可最怕的就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自己成了女帝推卸责任的替罪羊!
指望自己与她的一纸婚约?
笑话,若是真有用,自己这五年能过成那鸟样?
想着想着,宁修言便走到了定鼎门外。
大牛、二牛两人一见自家侯爷的身影,立刻一左一右的迎了上去。
然而当他俩瞧着宁修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牛有些纳闷道:“侯爷这是怎么了?”
宁修言面露苦涩地摇了摇头。
“别提了,真他娘的晦气,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啊?”
二牛不明所以,不满道:“侯爷身体刚刚恢复,陛下怎得这般心狠就派您差事?”
大牛重重地踹了自家弟弟一脚,压低嗓音道:“闭嘴,这里是皇宫!”
二牛连忙抽了自己一巴掌,缩了缩脑袋,不再开口!
“哎......要是领兵倒也好了,趁早远离京都这等是非之地,做个手握重兵镇守边疆的大将,日子过得还舒心些!”
“那是......”
宁修言长叹一声:“陛下让我执掌白羽卫副统领一职!”
大牛闻言疑惑不解的问道:“侯爷,白羽卫副统领是份肥差啊!京都谁不眼红!陛下能将此要职交于你,想来还念着当年的情分!”
宁修言瞪了他一眼:“狗屁的情分,若是念着情分,能看着咱侯府被人欺负?还他妈肥差?我爹若是还在世,这自然是一份肥差,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一个弄不好,被卷进什么大事里还得掉脑袋!”
大牛还想说什么,二牛插话道:“侯爷可是担心这京都内关系错综复杂,您怕抓了不该抓的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宁修言没好气道:“你说呢?”
二牛一拍胸脯,豪气道:“这个事儿侯爷就不用担心了!”
一听这话,宁修言立刻来了兴趣,凑上前小声道:“这话怎么说?”
二牛压低声音为其解释:“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因为出身低微与京都这些个达官显贵不对付,所以您压根就不用担心得罪什么人,反正在这京都就没什么人待见咱们侯府!”
“漂亮!我说咱家落魄成那样都没人帮衬一二,合着我爹他就压根没什么人脉!”
宁修言拍了拍二牛的肩膀,对着他道:“赶明儿,趁早给本侯挑快风水宝地,保不齐哪天就得提前去下面见我爹娘了!”
......
当宁修言一行三人回到侯府时,一眼就瞧见大门处杵着个门神!
“田大力?”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田大力这才扭头看去,顿时脸上欣喜若狂。
“侯爷,您回来了?”
宁修言诧异道:“你在我家门口傻站着干嘛?”
田大力一愣,随即憨厚地挠了挠头:“来庄上的时候,不是侯爷说侯府缺下人,让小人帮着您问问吗?一问之下,老多人想来侯府做工了,这不,我给她们都送侯府来了!”
“那你这是?”
“我这不是看侯府门口没有门房嘛,寻思着充当门房!”
看着敦厚老实的汉子,宁修言一乐,随口道:“那成,你就在这站着吧!”
“喏!”
临进门,宁修言回头看着田大力依旧纹丝不动的迹象,笑骂道:“你是缺心眼儿吧?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赶紧的,跟我进来!”
田大力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事儿?”
“侯爷,那这侯府大门咋办?”
宁修言一拍脑门,无奈道:“放心吧,咱们镇远侯府一穷二白都已经远近闻名了,谁没个亲戚串门啥的!你就安心进来吧!”
“喏!”
一只脚刚踏进前院,宁修言就听到李嬷嬷训话的声音传来。
“侯府内所有大小事务一律听侯爷的,没有嬷嬷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去打搅侯爷,平日里府中的房间我让你们打扫的,你们尽心打扫就成,不让你们去的,谁也不许进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嬷嬷!”
一群娇滴滴的声音,瞬间让宁修言骨头都酥了!
要不说有时候真不能怪那些昏君。
如此多的二八婢女站在面前,莫说是看了,就光听声音都让人觉着心情愉悦!
“咳......”
轻咳一声,宁修言带着三人朝着李嬷嬷走来。
见着宁修言,李嬷嬷率先一礼:“见过侯爷!”
紧跟着身后的一众少女也是连忙俯身。
“见过侯爷!”
宁修言一愣,赶忙搀扶起李嬷嬷道:“嬷嬷不必如此!”
李嬷嬷却是倔强道:“规矩便是规矩,以往侯府落寞也就不讲这些规矩,如今听说侯爷收回了租子,又惩治了恶人,未来镇远侯府必定能在侯爷手上重现当年的盛景,所以这规矩还是要立的,也得让这些婢女们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婢!”
宁修言拍了拍李嬷嬷的手,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看向站成一排的杏花庄少女们柔声开口。
“诸位都是杏花庄的人,本侯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位李嬷嬷是本侯的乳娘,往后家中嬷嬷话便是本侯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侯爷!”
李嬷嬷眼眶中泪光闪烁,刚想开口,便被宁修言打断道:“嬷嬷不必如此,若是没有嬷嬷,恐怕我这个傻子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嬷嬷你先带她们熟悉下侯府,我带大牛与二牛先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喏!”

“陛下,臣举荐李庭!”
“陛下,臣认为霍文隽乃不二人选。”
“呵,李大人,你举荐自家侄儿倒是举贤不避亲啊!”
“熊大人此言差矣,那霍文隽又何尝不是熊大人的门生?”
“你......”
而此刻躲在文德殿角落里的宁修言,一边看着文德殿内文武百官为了这个空缺争得面红耳赤,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查阅着这些人嘴里的名字。
寻思着有没有同自己相熟的,也好提前套套近乎,搞好人际关系什么的,至少为将来自己的生意打下夯实基础!
毕竟有人照拂,这生意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至于这白羽卫副统领一职,他看都不看一眼!
当然,这倒不是因为宁修言乐得清闲,相反,若是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争上一争!
华夏儿郎谁不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披坚执锐,学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杀得贼寇人头滚滚!
奈何童年只能手持一柄木剑斩尽地里的油菜花,还得被家中长辈从村东追至村西,溃败而逃!
只不过谁让老侯爷走得早呢!
自己背后又没个靠山,就连母亲的娘家人都不管自己!
这样的肥缺哪儿能轮到自己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孤儿来担任?
横竖这职位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就当是来文德殿看乐子了!
而与他抱有一样想法的还有朝中一些同样是没有靠山庇护的散户!
这些人位置不高不低,所能参与决断之事几乎少得可怜,有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怀疑,迈入这座文德殿到底是不是来凑数的!
眼见着大殿之中争吵声愈演愈烈,有的人甚至都准备撸袖子开干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斥吓得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口呼陛下息怒!
宁修言微微错愕,随即也跟着大部队跪倒在地!
“吵什么吵?当朕的文德殿是坊间的菜市场吗?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我大夏朝的重臣,如今却如乡野匹夫般口出粗鄙之言,与坊间泼皮无赖有何区别?”
“陛下恕罪!”
“一个个不想着如何为大夏出谋划策,替天下苍生谋取福祉也就罢了,成天就盯着那些个空缺职位,真当朕不知道你们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吗?荆州痘疮一症,你们可有想到解决的法子?为了一个白羽卫副统领一职便要相互攻讦,你们是想大夏在朕这里灭亡不成?”
“臣等不敢!”
沈卿绾嘴角冷笑连连:“不敢?朕看尔等敢的很!真以为朕没有自己的考量?若是举荐之人确有真才实学,朕不是那等不懂放权之人,可你们看看自己推荐上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齐江!”
“臣在!”
“将查到的东西都给诸位爱卿念上一念!”
“喏!”
随即齐江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当着群臣的面翻开后便高声念诵。
“严羽,夏德三年,在清风阁与一商人因青楼女子产生口角,继而大打出手,后被......李庭,夏德四年,曾......,霍文隽,夏德四年,与......”
待齐江宣读完后,便垂手退至一旁。
沈卿绾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推荐三人的官员冷声开口:“这便是你们推荐给朕的人选?”
“臣......”
“闭嘴!”
沈卿绾怒斥道:“尔等自己不思进取,还要将这等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塞入白羽卫,究竟是何居心?是想再多出个柳石钦来,让百姓戳着朕的脊梁骨骂朕吗?”
“臣等有失察之职,还望陛下责罚!”
“责罚?好,镇远侯,你来给朕说道说道,像他们这样的该当如何?”
宁修言一愣,随即耷拉着脑袋沉声道:“臣乃武将不善言辞!”
他可不傻,这种情况下选谁都得让另外一方记恨上。
眼下自己无权无势,孤家寡人一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才不会傻到被女帝当枪使,去蹚这么一趟浑水,爱谁谁!
沈卿绾气息猛地一滞,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宁修言竟会给她这么一个答案!
“好好好,镇远侯倒是没有白白傻了五年,都学会趋利避害了,既然如此,朕就偏不让你独善其身,来人,拟诏!”
“即日起,任命镇远侯为白羽卫副统领,倘若京都再有此等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之事发生,朕唯你是问,退朝!”
说罢,便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陈恩则是面无表情的看向面面相觑的朝臣,尖锐的嗓子高声道:“退朝!”
徒留宁修言傻乎乎的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
“陛下,此举有否些操之过急了!”
承誉殿内,陈恩一边为沈卿绾泡茶,一边小声询问。
沈卿绾嘴角上扬,端起龙案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无妨,朕今日就是在给他们提个醒,一来,让他们清楚,莫要以为有些事朕不知情,不过是念在君臣的情分上,给他们留了些脸面,二来,也是警告他们,不该动的心思就别动,不该伸的手别伸,否则谁敢伸爪子,朕就敢剁了它,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到万不得已,朕不信他们会弃车保帅!”
陈恩默默点头,接着又道:“陛下,只是如此一来,是否会给镇远侯带来麻烦?”
被陈恩这么一问,本该塞入口中的糕点却是被其缓缓放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朕如何不知,只不过......哎,陈公公,你可知朕今年芳龄几许?”
陈恩想了想,轻声答道:“陛下过了腊月十五,便二十有二了!”
沈卿绾苦涩道:“是啊,过了腊月十五,朕便二十有二了,坊间寻常人家的女子如朕这般年纪早已有了子嗣,而朕在此之前,还在等着修言醒来,几欲放弃,可心有不甘!若非当年秦岭山一役,恐怕朕的孩儿也能满地跑了!”
话锋一转,沈卿绾气势逼人。
“眼下既然修言醒了,朕便不想再等了,该他的东西,朕要一样不少的替他拿回来,欠他的债朕也要一笔不落的助他讨回来,等大仇得报之后,朕要同他风风光光的成婚!”
陈恩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这两孩子过得太苦了!
“对了,秦岭山一事儿可有眉目了?”
一谈起正事,陈恩白眉轻皱,沉声道:“回陛下,据司隶卫传回来的消息,目前看来秦岭山一役并无异常!”
沈卿绾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轻声道:“越是没有发现,才越是可疑,当年修言手中的三万天宁军本该据守武宁关不出,等待皇兄与老侯爷将北狄人诱进山谷,再配合营州军从旁协助,彻底堵死北狄人的退路,从而一鼓作气吃光他们的楼烦骑兵,但不知为何修言会贸然出兵,导致自己突围后昏迷不醒,而朝中大臣纷纷落井下石,上书父皇说他贪功冒进!”
沈卿绾冷哼一声:“若说别人贪功冒进朕还信上三分,可以修言沉稳的性子决计不会如此,这其中必然有问题,父王驾崩前也曾屏退左右告诉朕,秦岭山战败非是天不佑我大夏,而是有人从中作梗!否则皇兄与老侯爷不可能双双战死沙场!朕也不会险些与修言有缘无分,欠朕的东西,朕要他们百倍偿还!”
说到这里,沈卿绾双拳紧握,眼神冰冷:“继续给朕查,命司隶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明秦岭山一战的真相,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倘若谁敢阻拦......立斩不赦!”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