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小说 其他类型 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大结局
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大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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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春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鸣雪裴行迟的其他类型小说《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一杆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城南城涌泉巷。陆鸣雪藏在街尾二层小楼的阴影处,屏住呼吸紧盯着街道下面陡然出现的巡逻队。这些人正是她引过来的“祸水”,而她,是来“捉奸”的。楼下巷子内,巡逻队的人正在挨家挨户地敲门。“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男子,蒙面,身高七尺......”巡逻队的首领是一个年轻男子,站在街心,观察着四下的局势。当他们慢慢地靠近藏在巷尾的那座不起眼的小院时,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来。黑衣蒙面,身高七尺!巡逻队的首领第一时间看到那人,高声喝道:“站住!”那黑影哪里会听,脚下生风,直往巷尾跑。陆鸣雪替他捏了一把汗:没错,就是那个方向,快跑!等巡逻队的人追过去,明明是一处死胡同,人却又不见了。那首领脸色紧绷,目光转向巷尾的那扇门。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敲门。敲了很久,门...

章节试读

京城南城涌泉巷。
陆鸣雪藏在街尾二层小楼的阴影处,屏住呼吸紧盯着街道下面陡然出现的巡逻队。
这些人正是她引过来的“祸水”,而她,是来“捉奸”的。
楼下巷子内,巡逻队的人正在挨家挨户地敲门。
“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男子,蒙面,身高七尺......”
巡逻队的首领是一个年轻男子,站在街心,观察着四下的局势。
当他们慢慢地靠近藏在巷尾的那座不起眼的小院时,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来。
黑衣蒙面,身高七尺!
巡逻队的首领第一时间看到那人,高声喝道:“站住!”
那黑影哪里会听,脚下生风,直往巷尾跑。
陆鸣雪替他捏了一把汗:没错,就是那个方向,快跑!
等巡逻队的人追过去,明明是一处死胡同,人却又不见了。
那首领脸色紧绷,目光转向巷尾的那扇门。
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敲门。
敲了很久,门方才打开一条缝。
“呀......各位官爷,这是......”
“刚有贼人在此消失,怕是进了你们这院子。”
“没......没有啊,小的一直在这儿守着,没见着什么贼人。”
首领冷声:“既然一直在这儿守着,刚刚为何那么久才开门?!”
那守门人冷汗涔涔,满脸心虚。
巡逻队的人见此,哪里还肯跟他废话,一脚上去,连门带人一起踹飞。
二楼上的陆鸣雪眼光大亮,紧盯着看好戏。
却没想到她的目光太过灼热,那巡逻队的首领忽有所感,回头冲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首领小麦色皮肤,一看便知时常操练。五官颇为俊朗,一双眼睛却像狼一般,极具侵略性。
只一眼,陆鸣雪下意识便后仰身子躲避。
她现在这位置极为隐蔽,他不可能看得见。
想到这儿,陆鸣雪方才松了口气,又大起胆子看过去。
巡逻队的人已经进了院子,没想到这院子虽然地理位置不行,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众人刚到前院站定,正要分头搜查,里面便跑出来十来个带棍子的家丁。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民宅?!”
“吾等乃京城南大营巡逻队的,追查贼人至此,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与贼人同罪论处!”
首领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
涌泉巷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所住的偏僻巷子,他还没见过哪个平头百姓家里会豢养这么多家丁的。
陆鸣雪却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涌泉巷原来住的都是些三教九流,暗娼馆极多。
后来慢慢发展,这里的暗娼馆逐渐变成私密性极高的勾栏,成了许多世族子弟的消遣处。
为了方便,这附近很多宅子都被这些人买下来,用来金屋藏娇,圈养外室。
而眼下的这处院子,正是她陆鸣雪的夫君,侯府世子裴行迟所养外室之所在。
心念电转之间,那院子里已经躺下了一片人。
家丁到底比不上军人,三下五除二就被撂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首领没再废话,抬手一挥,小队分散开来,四处搜查。
这院子分为前后两院,而陆鸣雪所在的位置,正巧被一株大树的树冠遮挡,看不清后院内的情形。
她略等了一会儿,见有人过来在那首领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两人急匆匆便往后院赶去。
陆鸣雪提起裙摆,噔噔噔地下了二楼。
她所在的这座小楼的大门开在另一条巷子,那里早停了一辆极为朴素的马车。
见陆鸣雪出来,马车内钻出一人:“怎么样了?”
“走,绕到后门去。”
没一会儿,马车寻了个拐角处停下,正好能从墙角看到那院子后门的情形。
这里本就经常有马车经过、停驻,多上一辆也并不惹人注意。
陆鸣雪从车帘的缝隙间往外看。
只见那后门外已经备好一辆马车,四个仆妇、四个丫鬟围着马车站着,脸色焦急。
“爷和姑娘怎么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两个快黏作一块儿的男女跨出院门。
陆鸣雪瞳孔一缩,男的可不就是她那新婚一年的夫君,裴行迟么?
而被他拥在身侧的女子,脸上戴了面纱,看不清容貌。
“阿雪,他们要上马车了,要跟上吗?”
陆鸣雪却没说话。
她原本今儿出门的时候,还满怀着斗志,想着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儿能将裴行迟这冷心肠的人给捂热了。
可真亲眼瞧见了,眼眶鼻子竟忍不住地发酸,一颗看热闹的心也被浇透了。
“站住!”
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冷肃的声音,陆鸣雪凝眸看去,竟是那首领追出来了。
只见裴行迟身子一僵,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女子。
“你先上马车。”
他一回身,语带笑意道:“封寒,若早知是你,我何必来这么一遭。”
“行迟?你怎么在这儿?”
封寒?
陆鸣雪循着这名字,立刻便想明白了这首领的身份。
北卫军大将军之子卫封寒。
原来是他。
那就不好办了。
这人和裴行迟从小玩到大,情意深厚,这下怕是要轻轻放过。
卫封寒拧眉往裴行迟身后看,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裴行迟也十分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选择忽略卫封寒的问题,道:“我刚刚听下人来报,说有贼人闯入,便命家丁去阻拦。却没想到竟然是官兵,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的确有贼人,跑到这院子外就失踪了。”
裴行迟点点头,十分通情达理道:“原来如此,那是下人传话传岔了。你看,我这儿没有你想要找的人,院子里,你可随便搜查。”
卫封寒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但职责所在,只能一把拍到他肩上,道:“里面刚刚已经搜过了。你这儿......”
“不介意我查查这马车吧?”
裴行迟淡笑:“自然不介意。”
卫封寒颔首走向马车,先弯腰检查车底,而后掀开车帘往里看了几眼。
陆鸣雪则一直注意着裴行迟。
卫封寒一转身,他脸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等卫封寒掀车帘时,他的手紧握成拳,看着十分紧张。
“的确没有,行迟,我们都可放心了。”
“如此甚好。今日不方便,改日咱们再聚。”
卫封寒有些意外:“这院子已经检查完没有贼人的踪迹,你们何必还要离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胆小,受不得惊吓。”
卫封寒摇头,抬手拍了拍裴行迟的臂膀。
“改明儿上侯府,找你喝酒。”
陆鸣雪就这样看着裴行迟钻入马车,马车驶离,她不甘心地将帘子放下,准备等巡逻队的人走了,便离开这里。
“车里的人,出来吧。”
马车外突然传来卫封寒的声音。

那天的场景时常重复出现在陆鸣雪的梦里。
一会儿是裴行迟杀了她,一会儿是她杀了裴行迟。
总而言之,这些梦都像是在警告她:她和裴行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少夫人!”
宝珠喘着粗气跑进来,圆圆的脸上红扑扑的。
“怎么了?这么慌张?”
“陆夫人来了。”
娘怎么会来?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陆鸣雪的母亲萧品韵独自一人在小花厅里坐着。
“娘,你怎么来了?”
一看见陆鸣雪,萧品韵连忙迎过去,欲语泪先流:“阿雪,你弟弟......你弟弟出事了。”
陆鸣雪好一顿安抚,娘哭得伤心,说话也是顾头不顾尾,好半晌她才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陆鸣雪的弟弟陆承安,昨日和书院的同窗数人去酒楼吃酒,醉酒之后与另一伙人起了冲突,两方推搡起来,混乱之中,陆承安手里不知怎么出现把刀,恰好对面一人冲撞过来,直直撞到那刀上。
幸好酒楼离医馆近,大夫来得及时,保住了那人的性命。
“可是那人,是锡安伯府的庶子......他们放出话来,要你弟弟......生不如死。”
“那刀究竟是哪儿来的?”
承安的性子陆鸣雪清楚,温和守礼,几乎不会与人起冲突,更不会随身携带刀具。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带刀,他们书院也不允许学生随身携带凶器,一经发现是会重罚的。
“不知道,但那刀绝不是承安的!阿雪,阿雪,若是你弟弟的罪名定下来,书院必会将他除名,也不会再有别的书院会收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呀。”
陆鸣雪只光听娘说的,就觉得这件事蹊跷颇多,恐怕是有人故意陷害。
“娘,你先不要急,我这就去问问。”
“阿雪,你要问谁呀?你直接去求求姑爷,让他救救你弟弟,听娘的好不好?”
陆鸣雪刚还有些慌张,娘的这番话却点醒了她。
是裴行迟所为吗?
承安一向与人为善,不会有人这么阴险地对付他。
更何况,对面伯府庶子的身份,也很耐人寻味。
萧品韵见她不说话,连忙道:“阿雪,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愿求姑爷,怕伤感情。但那是你的亲弟弟呀,娘从来没求你什么,你嫁入侯府陆家也从未想过要沾光,这次实在是没办法。”
她说的这些,陆鸣雪又何尝不知。
但关键问题是......裴行迟对她根本没感情。
她不想让娘担心,便道:“娘,现在世子不在府中,我先去见见弟弟,他现在在大牢里一定很害怕。你放心,等世子回来,我立刻和他说。”
好说歹说,才把娘哄走。
陆鸣雪立刻吩咐宝翠套车,直往京兆府去。
没想到京兆府门口此时颇为热闹。
大腹便便的锡安伯怒斥着京兆尹:“那小子自以为姐姐嫁入侯府,就敢对我家小子动手,如此目无王法,你还不给他定罪?是等着侯府来人吗?”
京兆尹不想担罪名,又不敢得罪锡安伯,只能赔笑:“哪里的话,这办案都是有律法章程的,我们已经在加急办理了。况且那小子一直喊冤,我们也得查清楚不是?”
他拿出律法的名头,锡安伯气得跺脚,开始扯其他的事。
“晦气!前几天本伯走在街上,被贼人打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现在我儿子又差点死了,这京城乱成什么样子了?!陛下这么倚仗让你们这些人,你们就是这么回报陛下的?!”
京兆尹连连作揖,脸上的表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陆鸣雪脚步一顿,心道:难道之前莫介一打的人,是锡安伯?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马背之上,是一个身着薄甲,手执长枪的郎君,他打马而来,目光如狼,英气勃发。
他的目光一错而过,陆鸣雪却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诶诶诶!这不是卫小将军吗?站住站住!”
锡安伯双手挥舞,嘴里高喊着往前凑,毫不在意会不会惊着马。
卫封寒明显不想理会他,从他边上“唰”地过去了。
“卫封寒!你给我过来!否则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个不敬之罪!”
这话倒是有用,卫封寒单手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慢慢踱步到锡安伯身边。
“锡安伯,可是你将我叫停的。”
“是我又如何?都多少天了,还没抓着那贼人?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马背上的卫封寒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拿锡安伯没办法似得。
“如果刚刚你没叫停我,便能抓住了。”
“什么?”
“我正在追那人啊,你没看见?锡安伯,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什么?!”
“说被打的是你,现在拦着我不让我追的人也是你,嘶,该不会被打是假,拿我消遣是真?”
锡安伯脸色涨红,卫封寒在马背上不下来,他仰着脑袋说话气势本就矮了一头,现在还被他倒打一耙!
“卫封寒,你别太嚣张!本伯才没那个兴致拿你消遣,你既接了这巡逻队首领之责,就该干出名堂来。听说你这些天为了抓那贼人,把南城搞得人仰马翻,信不信我直接捅到陛下面前,治你一个擅闯民宅之罪?”
卫封寒笑着岔开话题:“锡安伯,你这么较真的人,怕是不能高寿啊。那黑衣人就在前面,我将他拿来给你看看。”
说罢,他一夹马腹,马儿打了声响鼻,迈开步子便要开奔。
一道青绿色身影忽得窜出来,张开双臂拦在马前。
“让开!”
卫封寒猛力拽起缰绳,将整匹马勒得立起来,生生调了个头。
好容易安抚下受惊的马儿,他立刻翻身下马,过来查看陆鸣雪的情况。
他只觉拦马的女子颇有些眼熟,一身青衣,明眸红唇,颇有颜色。
兴许是被吓得,一双杏眼微微含泪,有些空洞。
是她?
陆鸣雪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身边的丫鬟不住地唤她:“少夫人?少夫人可是吓坏了?”
她的确是吓坏了。
刚刚窜出去拦住奔马时,她根本没多想。
她只知道,不能让卫封寒抓住莫介一。
觉察到卫封寒靠近,陆鸣雪抬起头,红唇微启,神情是一种赴死无悔般的坚定。
“卫公子,能不能,帮我找人。”

说话的女子名叫褚淼音,是侯夫人妹妹的女儿,常年住在侯府,被侯夫人做女儿养着。
但这一年相处下来,陆鸣雪早看清了,这人想做的可不是侯夫人的女儿,而是儿媳。
也因此,她似乎将陆鸣雪看做对手,时常出言为难。
此时看陆鸣雪和世子抱在一块儿,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听了她的话,陆鸣雪才明白过来,刚刚裴行迟是在试探自己。
陆鸣雪不禁暗骂自己蠢。
不过这也怪不着她,实在是裴行迟太狡诈,不过听褚淼音提一嘴那日的事,就往最坏处去想。
陆鸣雪这边心念急转,没有接话的意思。
褚淼音的话就这么砸在地上。
她脸上染上几分薄怒,只能接着说:“淼音也是今日想起来,上次嫂嫂说在同福酒楼去买了风干栗子,当时却见嫂嫂手上是空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陆鸣雪却懒得和她解释。
裴行迟已经试出了答案,现在还管什么栗子不栗子的。
侯夫人见她落了几褚淼音的面子,一拍桌子:“怎么?答不上来?你上次出门,莫不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鸣雪早就怀疑这老太太怕不是练铁砂掌的。
说起来还是皇族后裔,天天忆当年,却动不动拍桌子,也不知跟谁学的。
陆鸣雪腹诽,就是不说话。
肩膀上裴行迟的手加重了力道,疼得她龇牙咧嘴起来。
怒道:“做什么?!”
“回答娘的话,嗯?”
裴行迟果然是个会装的,恐怕侯夫人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陆鸣雪忍着疼,打算破罐破摔:“回娘的话,儿媳那日看见了世子......”
话还没说完,耳边传来裴行迟的轻笑。
“夫人莫要淘气。”
陆鸣雪正要顶嘴,却感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的腰窝。
一阵刺痛感传来。
那应该是一把匕首......
这难道不荒谬吗?
裴行迟在侯夫人面前,突然拿出一把匕首顶着她的腰窝威胁她。
陆鸣雪的脑袋顷刻间成了一团浆糊。
磕磕巴巴道:“风干栗子已经吃掉了,同福酒楼的纸包还在,若是娘想看,儿媳这便让人拿过来。”
两人的姿态格外暧昧,侯夫人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褚淼音一双吊梢眼中闪过了嫉妒。
“若娘没有其他事,儿子便带她回去了。”
陆鸣雪也不知道裴行迟怎么收的匕首,但腰窝处一阵沙疼,肯定是破了皮。
两人出了侯夫人的院子,丫鬟小厮跟在身后,一路无话。
陆鸣雪有些害怕,若是回到院儿里,裴行迟会不会杀了她?
她突然站住脚,往身侧跨了两步,和裴行迟拉开距离。
裴行迟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她。
“世子公务繁忙,不用陪我回去。”
裴行迟没说话,抬脚往前走。
陆鸣雪刚想溜,便听到裴行迟的声音幽幽传来:“你院儿里的两个丫鬟,伺候不力,要不我给你换了?”
这是在拿院儿里的两个丫鬟威胁她。
宝珠宝翠可以说是这侯府中,唯二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不能不管她们。
陆鸣雪只能乖乖地跟在裴行迟身后,跨过院门时,她突然想,当初指派宝珠和宝翠过来伺候她,难道也在裴行迟的算计中?
“你们在外面守着。”
裴行迟天生的主子气派,将所有人都当成他的下人看待,颐指气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进了屋,裴行迟坐在主位上,陆鸣雪仍旧站着。
“和离的事,往后不要再说。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得了侯府的门。”
一句话,像是给陆鸣雪判了死刑。
“凭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当初要花那么大力气娶你?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是个有脾气的,算我看走眼。”
“你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能和那女子厮守?”
裴行迟皱眉:“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提她。”
“你敢杀我?”
“呵——”
裴行迟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得。
“你的命,比你想的,要贱。”
这句话像是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在陆鸣雪的天灵盖上。
她恍惚了很久,裴行迟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一直到月上中天,两个丫鬟伺候她躺下,吹熄了灯,被黑暗完全笼罩时,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年来,她自以为了解了裴行迟这人,知道他冷漠,却没想过他竟敢杀人。
陆家的门第虽然比不上裴家,但父亲好歹也是刑部官员,可在裴行迟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要自己的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可能比踩死蚂蚁要复杂一点,但在他心里,自己和蚂蚁的命一样轻贱,他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拿那女子做筹码,和他谈判吗?
他肯定会一刀杀了自己灭口。
眼前的黑暗中,潜伏着一只嗜血的巨兽,死死地盯着她。
一旦她敢露出爪子,就会扑上来咬住她的咽喉,一击毙命。
陆鸣雪只觉浑身发冷,她不能再冲动了。
恍恍惚惚中,想起出嫁前夜,娘在她房里,和她说了好些话。
“鸣雪,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嫁入侯府之后,要安心侍奉公婆,与夫君举案齐眉,绵延后嗣。”
“陆家,从今以后便只是你的娘家,无事,便不要回来了。”
“你嫁进去,若受了委屈,想想母亲的教导,忍一忍也就过了。做好世子夫人的本分,总能熬出头的。”
一字字一句句,现在想来,都像是在让她认命。
她当时并未将母亲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原以为自己会有夫君的爱,在侯府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陆鸣雪想到当初过分天真的自己,崩溃不已。
所谓的情意,本就是最容易变的,更何况世子对她根本就没有爱。
偌大的侯府,她的院子在西北角落,位置偏僻,地方也不大,不过整个院子也就主仆三个,倒不显逼仄。
但连借住侯府的褚淼音都有婆子丫鬟七八人伺候,她一个少夫人,却如此寒酸。
陆鸣雪原本并不在乎这些,只是见识的多了,知道这是侯府在故意给她难堪,讽刺她出身寒门,只用两个丫鬟已经是对她的恩赐,她方才觉得如鲠在喉。

“行了,这里不需要你插手,明春若是能醒,也不会想见到你,你请回吧!”
纪山长直接下了逐客令。
既然被人说厚脸皮,那陆鸣雪何不坐实了?
她悠然走到石桌旁,款款坐下。
“纪山长,我说了,明春是我陆家的恩人。她还没醒,我要是走了,旁人会怎么说我陆家?你也知道众口铄金,难不成你想逼得我也投湖?”
“你!”
纪山长被她气得面色扭曲。
他好歹也是书院的山长,和女子争口舌之快,成何体统?
如此一想,便又沉下气来,轻蔑地看了一眼陆鸣雪,寻摸着回头得把那石桌石墩拿出去扔了,而后招呼来两个学子。
“你们两个,把她给我请出去!”
陆鸣雪幽幽道:“我看谁敢碰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吧?”
她这话一出,差点没把纪山长气个七窍生烟。
“好哇!果然是攀上高枝才敢喳喳叫,你怕是不知道我澄明书院都是硬骨头!就算侯爷亲自过来,也没这个脸面,你当自己有多大能耐!”
他大喊大叫一通,哪里还有一点山长的儒雅模样。
果然,这位山长内心颇为嫉恨权贵。
陆鸣雪佩服他敢说这样的话,但眼下被为难的是她,她实在对他生不起好感。
“纪山长,你说我是女子,又说我是攀高枝的,可见你对我的成见有多深。我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更没必要说服你。我只想奉劝你四个字——有教无类。”
“早在我嫁入侯府之前,承安便已经拜入澄明书院,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品性?可你偏偏被偏见蒙蔽,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却相信世人空口白牙的污蔑,如此昏聩偏听偏信,你也配当这澄明书院的山长?!”
陆鸣雪猛地一拍桌子,气势如虹,震得那两个学子忍不住回头看老师的脸色。
纪山长被她说得脸色煞白。
陆承安是什么性子?为人谦和,学习刻苦。
若非如此,他当初又怎会同意明春和他往来?
但是......但是陆家家风不正,陆家的孩子又......
以往圆融的一套逻辑,被陆鸣雪点破之后,再说服不了自己。
纪山长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在自欺欺人。
两个学子见他满脸震动,不由出声想要唤醒他。
就在这时,屋门打开,走出一个中年妇人。
妇人衣着朴素,满脸慈祥,眼眶通红,看样子刚刚的哭声正是出自于她。
两个学子连忙拜见:“师娘......”
纪师娘深深看了一眼陆鸣雪,才对那两个学子道:“你俩先出去吧,记得转告大家,明春已无大碍,不必担心。”
等学子走了,纪师娘嗔怪着对纪山长道:“你看,我早说过了,承安是个好孩子,你偏偏就是不信。还强行拆散他和明春,又乱点鸳鸯谱!吴嘉虽然心眼小,但若不是你将明春配给他,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纪山长脸上彻底挂不住,强撑着道:“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
“一步错,步步错!老头子,你就不要再固执了。”
说完,纪师娘看向陆鸣雪,问道:“陆姑娘,我听说,承安今日回家了?”
陆鸣雪点点头,正要说话。
却听外面起了争执声,隐隐能听到承安的哭嚎。
纪山长也听见了,他看了一眼陆鸣雪,哼道:“他来做什么?!”
纪师娘剜他一眼:“承安定然是来看明春的,这孩子,发乎情止乎礼,我看着挺好。”
“你?你就喜欢他那模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鸣雪忍无可忍道:“纪山长,在你的偏见纵容之下,承安被欺负了许久,你可知道?”
不管是什么书院,都不可能以学子欺负倾轧同窗为荣。
纪山长的脸火辣辣的,他希望看到的自然是学子之间友善尊重,这也是他一向标榜的治学之道。
但他的初心或许早已因他对世家的不满生怨,污染蒙尘。
他一甩衣袖,道:“我去把他带过来!”
纪师娘见他走远,蹙眉叹息道:“这老头子,越老越不听劝,你骂骂他也好。陆姑娘,承安是一个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他。”
这话说得陆鸣雪心中熨帖,对纪师娘的态度也好起来。
“明春究竟是为何想不开?”
提到明春,纪师娘的眼眶又红起来,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陆鸣雪上前递过帕子,安慰道:“幸好幸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只有将明春的心结解开,才能治本,让明春彻底放心不是?”
纪师娘擦干眼泪,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其实啊,明春一直自责,她觉得吴嘉和承安的事,她有责任,这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昨儿又被老头子骂了,说她......说她丢人。”
纪师娘光是诉说,都觉得心疼。
哽咽道:“她一直听老头子的话,遇到这样的事,外面议论纷纷,老头子还说这种诛心的话,她当然会想不开!我可怜的女儿......”
纪明春是纪山长和纪师娘的幺女,从小跟着爹娘生长在纪律严明的书院中,自然也会拿这套高标准要求自己。
陆鸣雪却是看透了,这些规矩,有时候是必要的,但若是为了守规矩,伤害了自己,甚至危及自己的生命,那就是迂腐。
纪师娘哭声未停,纪山长便拎着陆承安过来了。
陆承安似乎被人揍了一顿,满脸的眼泪,还有擦伤,嘴角也破了。
新换的一身素青长袍也沾满尘土。
陆鸣雪却不觉心疼,承安就是太温和以至于没有血性,才会在纪山长斩断他和明春的关系时,没有任何反抗。
但她没想到的是,陆承安一进院子便看见纪师娘在长姐的安慰下,哭得满脸是泪,直接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挣脱开山长的手,满心想的是一定要见到明春的最后一面。
陆鸣雪连忙拉开纪师娘,让他进了屋子。
屋内,纪明春没有一点血色地躺在床上,乍一眼看过去,真像是连气息都没有了。
阿姜施针完毕,正在一旁收拾东西。
这种种迹象落在陆承安眼里,足以说明一件事:明春已去。
陆承安突然不敢往前。
他张开嘴,声音破碎:“明春?明春?我来看你了。”
他轻唤着,纪明春没有一点反应。
“明春!明春......我,对不起,太迟了,太迟了,我......我一直都......都记挂你,可我也一直......不敢说出口,是我错了......是我......”
阿姜对陆鸣雪做了个鬼脸。
纪明春的手指微微一动。
而陆承安满眼悲痛地盯着她的脸,并未注意到这一异样。

莫介一将画卷起来,一边交给陆鸣雪,一边笑着对卫封寒道:“卫大人,往后不会再追我了吧?”
卫封寒也笑:“当然要追,不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怎么对得起锡安伯的督促。”
“你放心,卫大人现在和我们是一伙的,不过你也少在他面前晃就是了。”
卫封寒闻言,有些好笑地看向说话的人。
这边气氛融洽,另一边,裴行迟的书房门突然被叩响。
裴行迟并未入睡,听见门响时,他还以为是陆鸣雪。
呵,这个时候过来求他?
心术不正。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褚淼音。
褚淼音的吊梢眼满是惊慌:“大表哥,大表嫂她......她不见了。”
裴行迟蹙眉:“你说什么?”
“我刚刚想着找大表嫂借个花样子,结果到了院门口,听见里面的两个丫鬟在那儿低声说话,说什么‘少夫人不见了,怎么办’。”
“这个时辰,你去找她借花样子?”
褚淼音有些心虚地绷紧脸,急道:“大表哥,我绝没有骗你,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宝珠和宝翠两个丫头正急得团团转,一抬头,院儿外似有火光在靠近。
紧接着传来世子的声音:“开门。”
“怎......怎么办?少夫人究竟是去哪儿了?”
宝珠慌的不行,宝翠也慌。
但她到底年长一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别慌,我们就当不知道。”
宝珠急哭了:“我们的确不知道哇。”
两人连滚带爬,将院门打开。
裴行迟领着提灯的小厮走进来,看她二人这惊慌模样,就知道褚淼音所言非虚。
“你们主子呢?”
“回世子的话,奴婢不知道,兴许......兴许在屋子里。”
裴行迟走到主屋门口,先抬手敲了敲,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抬手一推。
屋门未锁。
裴行迟拿过小厮手上的防风灯,进入屋内。
衾被冰冷,看样子人已经走了很久。
褚淼音挤进来,见状大声叫嚷起来:“这么晚了表嫂不在屋里,这是去了何处?”
院子里,裴行迟提灯走出来,长睫阴影盖住眸光,幽暗骇人。
“你们主子去了何处?”
宝珠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宝翠强忍着恐惧道:“奴婢等真的不知,刚刚奴婢起夜,本想着看看少夫人是否安睡,结果进去才发现人不在......奴婢绝不敢说谎,请世子开恩!”
褚淼音道:“这么晚,还避着丫鬟出门,表嫂怕是要见什么人......”
深更半夜,避着人也要见的人,除了情夫还能有谁?
裴行迟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不在乎陆鸣雪,却不代表陆鸣雪能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
“总出不了侯府,给我去找!”
“大表哥,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找,万一......大表嫂岂不是难堪?这也是一桩丑闻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有人问起,就说在找我遗失之物。”
裴行迟咬牙切齿,他决不允许侯府出现少夫人通奸的丑闻。
他刚下令,院子外便有人高声通报。
“世子爷!少夫人投湖了!”
侯府内有一片葫芦湖,面积不大,却很深,人若跌进去,不会游水的话很容易就溺水身亡。
而且葫芦湖四周种了高木、灌木还有花丛,从长廊上根本看不见湖面情况。
陆鸣雪倒是会选地方,若不是侯夫人那边被惊动,派嬷嬷过来询问,那嬷嬷路过葫芦湖时听见“噗通”一声响,过去查看情况,只怕就给淹死了。
褚淼音眼神恨恨,这人怎么会是去寻死的?
陆鸣雪被救上来放在案边,她呛了水,浑身湿透,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咳出水时,连带着哭声呜咽,不知道的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裴行迟站在岸边,冷眼看着丫鬟婆子救人。
下水捞人的嬷嬷在边上正拿着帕子擦脸。
刚刚救人的情形,裴行迟听她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
似乎没有任何破绽。
只一点,陆鸣雪怎么可能会自杀。
裴行迟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鸣雪,只见她长而翘的羽睫冻得发抖,随着婆子用力按压胸腹,一股一股的水被她吐出来。
如果是装的,风险也太大,她现在这模样,几乎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抬回去吧,让大夫过来瞧瞧。”
陆鸣雪听见这话,便知道自己过关了。
幸好刚刚卫封寒教她如何在水底闭气,又如何在即将被救上来的时候猛喝几口水装成呛水的样子。
回了院子,裴行迟带过来的人悉数退下,又只剩下主仆三人。
宝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少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对这两个丫鬟,陆鸣雪觉得很是抱歉,让她俩跟着担心。
便道:“我只是一时想不开,刚刚在水里差点死了,现在倒是想开了。只要命还在,什么坎儿过不去呢。”
宝翠连连点头:“就是呢,少夫人,您这次大难不死,往后必有后福的。”
陆鸣雪低声道:“对不起。”
宝翠眼眶一热:“少夫人......”
主仆三人在屋内抱头痛哭。
屋外,裴行迟嗤笑一声,心里的疑虑散去,这才离开。
第二日,便听说侯夫人训斥了褚淼音。
宝翠进来道:“少夫人,表小姐过来,说是要给您道歉。”
宝珠正在喂陆鸣雪喝驱寒汤药,闻言哼道:“她?昨夜,她话里话外都在给少夫人泼脏水,心脏的很!过来道歉怕也只是嘴上功夫。”
只怕是侯夫人让她来的。
陆鸣雪不想见她:“就说我还没醒。”
宝翠出去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褚淼音的哭声:“嫂子,昨晚是淼音不对,但淼音也是担心嫂子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况且,昨儿也算是淼音歪打正着,救了嫂子一命。嫂子当真这么记恨吗?既然如此,那淼音便去那湖里走一遭,好让嫂子消气!”
吵得陆鸣雪头疼。
嘴上说着要去湖里一遭,却是直直闯进了屋。
宝翠被她推倒在地,根本拦不住。
一进来,褚淼音便福身下去:“嫂子,淼音是过来给你道歉的。嫂子为何避而不见呢?”
陆鸣雪皱眉:“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湖里走一遭,我这儿难道是什么湖吗?”
褚淼音的吊梢眼往边上一斜,很是不屑道:“嫂子,难道不是你担心我投湖,才将我请进来的吗?”
陆鸣雪被她气笑了:“褚淼音,难怪你能在侯府住上这么久,天天将别人的娘当成自己的娘伺候,这厚脸皮的功夫,实在是拍马难及。”
“你!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可大了,我是侯府的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而你?是褚家的小轿送进来的吧?”
见褚淼音被自己气个够呛,陆鸣雪摇摇头。
“你别与我为难,我知你心高,但侯府又不止世子一个公子,你不如把功夫下在二公子头上。”
褚淼音心思被戳破,不知该如何反驳。
“行了,你害我也好,救我也罢,两相抵消,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褚淼音就这么被打发了出去。
她站在院外,绞紧帕子,暗道:只要你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一天,咱俩就绝不可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