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小说 女频言情 何以渡余生热门小说乔云锦乔玉安
何以渡余生热门小说乔云锦乔玉安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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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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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接下来几日,乔云锦总是梦到那晚的事情。

她不敢熄灭蜡烛,每晚都在噩梦中反复惊醒。

还有乔玉安冷漠的神情。

以及他的那句。

“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她其实已经不太记得父亲和母亲对她的教导了,只记得自幼时她便备受宠爱,母亲慈爱,父亲虽然会严厉教导她让她好好读书,但在其他事上永远顺着她。

直到那件事发生,她被接回乔家。

他们也很疼爱她,事事顺着她的意,连书也不用她好好去读,只说将来她好好在家中就好,乔玉安会长成顶天立地的大人,疼爱她一辈子。

她学习礼仪,女工,熟读各种诗书,却从不让她碰武器和兵法。

只说女子该贤良淑德,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乔玉安太细心了,也总是护着她,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永远对她温柔宠溺。

她自然而然对他心生爱意,在及笄那一年偷偷塞给了他一个自己亲手制作的柱上了鸳鸯的香囊。

那次,他脸色大变,自此之后便将她视作洪水猛兽,一心想要纠正她的想法,让她承认两人只是兄妹。

回忆和噩梦轮番折磨着乔云锦,在苏父苏母祭日那天,她的脑子才清明了几分,买了点好酒好菜还有苏母爱吃的糕点,去了埋葬他们的地方。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除了偶尔有鸟鸣在,寂静无声。

她向着苏父苏母坟边走去,靠的近了,才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不自觉放慢脚步,探头向墓碑前看去。

一席黑衣的乔玉安笔直的跪在她父母坟前,声音沙哑。

“伯父伯母,是玉安不好,我近些日子总是会梦见当年马车出事的场景,是您二老得知了近几年的事,在九泉之下感觉不安了吗?是我没有教好云锦,是我……辜负了你们的救命之恩。”

乔云锦沉默地看着,见他脸上的痛苦不似作假,才缓步走上前,声音轻飘飘的:“你们当年的事不过是一场意外,怪不得你,你不必如此介怀。”

乔玉安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僵,只是冷漠起身,将祭品一样一样端正的摆好。

摆完后,他回过头看着乖乖站在原地的乔云锦,难得没有横眉冷对。

她眨眨眼,只觉眼中有几分酸涩。

他们今日着正常平淡的交流,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和乔玉安回到了她及笄之前的日子。

但紧接着,乔玉安的话就如同一记重锤将她拉回了现实。

“云锦,我不久后便会和湘云成婚,今日你便当着你爹娘的面同我发誓,你这辈子都只会把我当哥哥。”

他很快就要和薛湘云成婚了?

乔云锦眼眶瞬间就红了,眉头微微敛起,声音也颤抖起来。

“乔玉安,你当真要同薛湘云成婚?”

见她红了眼,乔玉安沉声答道:“是。”

见他这副坚定的模样,乔云锦这段时间以来积压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嘶吼着出声。

“你可知那日在宋府,薛湘云的好表兄差点让我失去清白!你如今同我说你要娶她?”




乔玉安的应承声,如同一记惊雷在她的心间炸开。

她再压抑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再度红了眼眶。

“乔玉安,我不想嫁人,你明明知道的,我……”

话刚说了一半,乔玉安就厉声呵斥。

“乔云锦,若你再整日胡言乱语不长记性,就给我滚下马车,自己走回去!”

说罢,他冷声勒令车夫停车,神色冰冷地看着她。

乔云锦知道此刻乔玉安非常生气。

她不敢忤逆他的话,更怕到时候自己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泪水,起身下了马车。

掀起帘子的瞬间,她隐约听见梁湘云小声打着圆场的声音。

“玉安,你做什么对妹妹这么凶,她可是你的妹妹。不过怎么她一直直呼你的大名,并未叫过你兄长?”

她放下帘子的手微微一抖,手指不自觉蜷缩成一团。

只是乔玉安的回答让她的心瞬间坠入谷底。

“她自幼便被家里宠坏了,素来没大没小。”

话音刚落,车夫驾着马,马车缓缓前行,徒留她站在原地。

这一刻,乔云锦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明明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商贩们喧闹异常。

她却只觉得心中一片荒凉。

为何不唤他兄长。

自然是因为,在她心中,他从来就不是兄长。

乔云锦其实并不叫乔云锦,她本姓苏,父亲是当场三品官员母亲家中则是世代从商,和乔家是世交。

可在六岁那年,两家去梧州游玩,苏云锦同父母闹了别扭,便气鼓鼓的要做乔家的马车,乔玉安便上了苏家的马车。

世事难料,马车行驶途中,马匹突然发狂,马车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到树干上,苏母和马夫当场身亡,苏父紧紧护住乔玉安,才勉强救回乔玉安的性命,自己却在被救出来之后没多久便去世了。

一夜之间,苏云锦失去了双亲,那是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些家眷闻风而来,瓜分着苏家的家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她,她自己独自一人缩在苏府的空房间中,最后是乔玉安推开门将她抱起,眼中是掩藏不住的疼惜。

“云锦别怕,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哥哥。”

苏云锦就这样变成了乔云锦。

这些年,乔玉安待她向来很好。

在京城谁人不知乔玉安将乔云锦疼爱的和眼珠子一样。

天不怕地不怕年少有为的乔玉安,唯独对除了当今圣上外的三样东西俯首称臣。

乔云锦的眼泪,乔云锦的生气,还有乔云锦。

只要是她肯唤他一声兄长,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可偏偏这么多年,她从不肯唤他兄长。

刚开始他只当乔云锦还不适应,越发待她好,可直到后来才知道了真正的缘由。

自那之后,他便收回了对她的所有疼爱。




“乔小将军又打了胜仗,这次仅用了一个月便凯旋归来了!”

“这次乔小将军是援军,咱们锦城差点被敌军攻破了,若不是小将军及时赶到……”

“不是说这次还签下了和平条约?整整十年,这十年都不会再有战争了!”

“真的假的!那乔小将军也太厉害了!不愧是乔家的,果然虎父无犬子!”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在城墙边翘首等待了两个时辰的乔云锦略带愉悦的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城门口,生怕不一小心就和凯旋回城乔玉安错过了。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马车驶进城中,她强压下心中的雀跃,小跑着靠近马车。

马夫早就留意到了乔云锦,毕竟每一次乔玉安出征归来,她都会在城门口安静等待。

待马车缓缓停在她身前,乔云锦已经迫不及待登上马车,掀开了帘子。

“这是?”

留意到乔玉安身旁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微微偏头,认真地注视着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的乔玉安,这一瞬,乔云锦眼中的欣喜瞬间消失。

乔云锦掀开帘子的手就那么僵在原地,只觉心脏像是被浸泡在了冰冷的井水中,连声音都止不住有几分颤抖。

听见她的询问,原本眸中带着温和笑意的乔玉安瞬时收敛了笑意,转而凝起了一层寒霜。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一直关注着他的乔云锦的眼睛,她只觉那抹寒意似乎将她整个人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连手脚都开始泛起冷意。

“云锦是吗?我是锦城城主之女,我叫梁湘云,是你兄长未过门的妻。”

妻这个字一出来,乔云锦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乔玉安如今已然弱冠,只是近些年他总是奔赴战场,一心扑在建功立业上,身边从未有过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未过门的妻呢?

她走进马车,没忍住红了眼眶,却还强忍着泪意开口:“你上门提亲了?”

乔玉安淡漠地看了一眼乔云锦,语调平静:“自然,这次回来便是想着好好准备聘礼。”

乔云锦苍白着脸坐下,张了张口,却半天发不出声音。

马车缓缓启动,见气氛沉闷起来,梁湘云开始主动和乔云锦攀谈起来。

她只是神色空洞的透过窗帘缝隙看着马车外,囫囵嗯了几声回应一下。

梁湘云并没有被她的冷淡打击到,仍旧笑着向她分享自己和乔玉安之间的趣事。

“锦城那边雨水多,他担心我踩到水会着凉,就抱着我将我送至城主府。”

“战事吃紧,结束后他还抽出了时间为我种下了一大片梅树,过几年梅树开花之际,妹妹同我们一道去看看吧。”

梁湘云越说越有兴致,乔玉安望着她的目光也尽是柔和。

见乔云锦情绪低落,她赶忙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乔云锦身上。

“我便不多说我和你兄长之间的事了,听闻妹妹还有两年便到了桃李年华,可有心悦的男子?我倒是有个表兄,如今也在这京城之中尚未婚配,若妹妹想了解过几日我将他叫来认识一下如何?”

“不必了。”

见乔云锦拒绝,梁湘云却并未放弃,转而问起一旁的乔玉安。

“我表兄也称得上一表人才,如今也在朝为官,虽官位不大,但到底年轻,前途自是不必多说,玉安你觉得如何?”

乔玉安只是沉默了一瞬,便点了点头:“湘云的表兄,自是应当不错。”




乔父乔母决定好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乔云锦甚至没有来得及再见他们一面,就被送出了乔家。

苏府很大,只是因为长久没有打理显得有几分破败,那年那些家眷几乎将苏家分食殆尽,唯有苏府和几处商铺被乔家保下,这座府邸放到了乔云锦名下,其他都由乔家暂为保管。

而其中一处茶楼,就在乔府附近不远处。

索性无事,她便干脆去了茶楼,让掌柜的随意为她安排了一个差事。

本朝律法前两年刚刚颁布,女子可从商亦可为官,但凡敢当街调戏女子,一旦发现为真,立刻关入大牢。这些律法在京城最先推行,如今京城之中处处都可见到女子支起的摊子,各大茶楼酒楼亦随处可见女小厮。

茶楼离乔府极近,乔玉安很快发现了在这里的乔云锦。

距离乔云锦被送走已经半月有余,乔玉安的气也慢慢消了,他派了个嬷嬷去到苏府,将一小叠银票送给乔云锦。

言外之意便是,虽然她被送出了乔府,但也不需要自己去茶楼那边帮忙,乔家还能养得起她。

乔云锦只是摇了摇头,眼眶微红。

她已经不小了,不能再要他们的银两了。

而且,在这茶楼之中做活,是唯一可以正大光明看到乔玉安的方式了。

这间茶楼糕点素来做的不错,乔家今日又定了一些糕点和茶水,今日订的有些多,派来拿取糕点的人拿不下,掌柜想起乔云锦也是乔家人,便差使她去送一趟。

只是乔府门刚打开,乔云锦便怔住了。

是薛湘云。

她瞧见乔云锦回来,脸色微变,但又很快扬起笑意,亲热的上前伸手拉她进去。

她下意识的跟着薛湘云,可下一瞬,面前的薛湘云面色一变,惊叫着摔倒,拉着她的力道有些大,她手上的食盒被薛湘云推翻,尽数泼洒到她的身上。

茶水滚烫,她被烫的浑身哆嗦,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乔云锦!乔家教导你的礼仪都让你喂狗了吗?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嫂嫂好?非要推她吗?”

疼的半句话都说不来的乔云锦被赶来的乔玉安一把推到,坐到了地上那一片狼藉上。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所有人都围在薛湘云身边关心她,却又在看向自己时眼里都是嫌恶。

可是,这里明明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啊。

“不是我……”她声音颤抖,所有的委屈再此刻倾泻而出,“明明是她拉着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被乔玉安扶起的薛湘云打断:“怪我不好,拉着她进府,可能妹妹不喜我拉着她所以才……玉安,若要怪,你便怪我吧。”

见她这边善解人意,再看向倔强着不肯道歉的乔云锦,乔玉安越发怒不可遏:“你既不肯道歉,便留在这里将地上清理干净!”说罢,他抱起泼脏了裙角的薛湘云大步离去。

手上和身上还火辣辣的疼,周围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都害怕被乔玉安迁怒,纷纷跑的远远的,只留乔云锦强忍着疼痛,一点一点将地面擦拭干净。

待回到茶楼,掌柜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却只是冷着脸让她今后别再来了,只说是乔小将军的意思。

想到今天的一切,还有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茶楼,而如今自己想在这做个小厮都不可以时,她再没忍住捂住脸,泣不成声。




“湘云是个很好的人,她的表兄也必定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决定不在计较你打伤他的事,你也莫要再拿莫须有的罪名扣给他来为自己开脱。”

乔玉安皱起眉,声音都染上了一丝怒意。

可她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他,眼里没有难过和生气,只有疑惑不解。

真奇怪啊,他好像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亦或者说,她好似从未真正认识他。

见她毫无反应,乔玉安跪倒地上,对着墓碑叩头道歉。

“伯父伯母对不起,这么些年是我的失职,才让云锦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是我这个兄长做的不对,辜负了您二老的期望,将她教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一下又一下,他没有收着力道,每一下都极重,很快额头上便沁出血来。

“你起来吧乔玉安。”她望向他的神色第一次染上了冷漠,“我永远不会将你当做兄长。”

闻言,乔玉安终于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面色如同寒冬里的冰雪,冷冽而无情。

“苏云锦,你爹爹当年将我死死护住的时候,我便同他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将你当成亲妹妹,照顾你一辈子,让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如有违背不得好死,如今你执意要同我在一起,是想让我不得好死吗?”

听到这个名字,她怔愣了一瞬。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

她突然想起娘亲为她煮的排骨汤,想起父亲教导她看书时认真地神色。

“锦儿,若有朝一日我们不在你身边,我也只希望如今我让看的书籍、让你学的知识能够在将来为你所用。女子从不是附属品,不该生来被埋没,更不该只是娇养在家中,你也应该成为顶天立地的女娘子才对。你姓苏,为父希望将来你永远姓苏,而不是被冠上夫姓后被称为谁家的夫人。”

那些恳请女子也可上学堂,女子亦可为官的所有律法,也是十多年前她的爹爹一次又一次跪在皇帝面前求来的,直到他死他也没见到实行。

可后来,律法实行,她却改姓了乔。

她怎么可以改姓?

她的爹爹和娘亲都姓苏,当年她学习苏这个字时,她爹爹握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划的写下这个字,然后告诉她。

“锦儿,你要记得,这个苏,是你娘亲的苏,而不是我的。”

大段大段曾经早已忘却的回忆涌上心头,她痛苦的蹲下身,跪倒在墓碑前,捂着心口,嚎啕出声。

乔玉安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没有逼她,只是沉默地看了一会,在这震天的哭声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止住了哭声。

“对不起娘亲,对不起爹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忘记你们曾经对我的教导,我不应该,我不应该是如今这副模样……”

“如今律法已经推行,爹爹娘亲,原谅女儿现在才想起来同你们说这个好消息。”

“今日回去后我便会将名字改回苏云锦,我会去你们曾经最爱的梧州开设女子学堂,我会将你们对我的教导一一传授。”

“娘亲,我……我好想你给我炖的排骨汤……”